陳殤看著石軒,雖然前幾天還在鴻臚寺里幾乎將此人打了一頓,但是陳殤現在已經忘了他是誰。他滿不在乎地道:“正是乃翁我,乃翁聽聞這邊募人隨清河郡主和親,這種事情,怎么能少得了乃翁?”
他一邊說,一邊東張西望:“趙和那廝是副使,快讓他出來給乃翁登記籍冊……正使不知是哪兒的鳥人,叫什么石軒的,有勞兄臺指給我看看。”
石軒面無表情地用手指了指自己,陳殤愣了一下:“你這是什么意思?”
“我就是你口中的那位鳥人,叫什么石軒的那位。”石軒道:“你不是被禁在軍中,怎么出來了?”
“啊……失禮失禮,恕罪恕罪。”陳殤老臉也禁不住微紅,他還以為坐在外頭的只是一個小吏,沒有想到就是正主本人。
這也怪趙和的招募方式太古怪,竟然不是在公堂之內見人,而是將案幾搬到外邊。
“你想要應募,我不能準。”石軒不理他道歉,只是抬眼看著他:“你別急著發怒,以你與清河郡主的關系,我如何敢將你錄入和親使團之中?”
“呸,你不準也得準……你方才不是問我為何沒有被禁在軍中么,那自然是因為大將軍放我出來應募了,你若是不服氣,去找大將軍去……趙和,快出來快出來,休要在里面躲了,快出來幫哥哥我將事情辦了!”陳殤大叫大嚷道。
他后面呼趙和的事情,石軒可以忽略不管,但前面的話,卻讓石軒心頭一凜。
他猛然想起,咸陽城中傳聞,大將軍其實是不愿意讓清河郡主和親,只是迫于丞相等人的壓力,才不得不如此。
若真是如此,大將軍會不會派人將這和親的事情給攪黃了……即便不將事情攪黃了,安排兩個攪屎棍來惡心人也是極有可能的。
石軒終究是小官吏,他并不知居上位者的器量氣度,他以己之心,度人之腹,越想越覺得這有可能。
趙和這個副使,還有陳殤被放出來應募,這根本就是大將軍惡心丞相、大鴻臚等人的手段。他若是敢拒絕,沒準大將軍就乘機將此事給掀翻來——若真如此,他石軒毫無疑問,就會成為大將軍掀翻此事的借口。
一想到這,石軒眉頭一揚:“不必喚了,不就是錄入使團籍冊么,我替你辦了!”
他讓手下將籍冊搬了過來,給陳殤登記完了,陳殤問明趙和在后院,自顧自跑到后院去了。
石軒抹了抹額頭的汗水,又搖了搖頭。他料到此次使團行程會極為艱難,只不過沒有想到,這使團還沒有成形,背后就已經牽涉到朝中大人物們的勾心斗角了。
除了他與趙和帶來的人,陳殤是第一個應募者,石軒本以為咸陽令署貼的公文才不久,應當沒有什么人來,但片刻之后,便見一人騎馬過來。
那人從馬上下來,向他拱了拱手:“石兄。”
石軒看明白其人之后,吸了口冷氣:“是你……你怎么來了?”
那人淡淡一笑:“奉大鴻臚之命,前來應募,可為石兄臂助,還請石兄為我錄入名冊。”
石軒失聲道:“大鴻臚怎么舍得放你來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