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和說服他在敦煌時配合,這也是一個理由,唯有敦煌邊軍控制在一個敢打仗也能打仗的將領手中,他們這些使臣才能多幾分底氣。
“現在犬戎人還沒有來,不過根據我昨日所見,只怕他們很快就要過來了。”
聽到趙和說現在還沒有來,石軒松了口氣,但聽到后半句,他便又急得轉了起來:“若真是如此,那么婚事不宜再拖,該死的,于闐王不是說今日起就來這邊沐浴齋戒么,怎么還不過來?”
趙和靜靜看著他在那里打著轉,石軒火燒火燎般急了會兒,看他一副鎮定的模樣,這才恍然:“赤縣侯早有準備,所以才這么鎮定?”
趙和微微瞇住了眼睛:“石大使,若你是犬戎人的單于,你會如何行事?”
石軒吸了兩口氣,讓自己平靜下來,然后坐回位置,開始細想起來。
他并不傻,也不缺少解決問題的智慧,只是一想,便明白了:“犬戎勢力雖然深入西域,但是被大將軍重創之后,又在陽關損兵折將,此時氣候又熱,草場北移。這么說來,犬戎人在九月之前,不大可能大舉南下!”
趙和點頭:“對,如今是六月,我們還有三個月時間。”
“但是雁門孫氏既然私通犬戎,他們肯定知道了和親之事,此事對犬戎也是一個威脅,所以犬戎人會進行干涉。他們最好的干涉方式,就是派使團來向于闐施加壓力。于闐離犬戎近,離大秦遠,極有可能迫于其壓力,取消和親!”石軒又道。
“若只是取消和親倒沒有什么,無非是讓我們多奔波一回罷了,換作你是犬戎的使者,會提出什么要求?”
石軒眼睛猛然一張:“令于闐人誅殺秦使,交出大秦公主,以絕于闐與大秦之好!”
趙和笑了起來:“所以石大使莫要怪我私自出營,我總得知道犬戎人是不是來了,知道于闐王打什么主意。靠著尉吣那里的消息,只怕死期來臨我們也一無所知!”
石軒明白他所言是真,但還是覺得,他偽裝離開營地之事,實在太過冒險。
只不過他也知道,自己是勸不動這位副使的,至于拿出正使的威風來壓制,那更是想都別想,若他真敢這樣做,趙和便真敢鼓動使團上下,將他這個正使徹底架空來。
思前想后,石軒只能道:“趙副使,你要做什么我也不攔你,但只求你答應我一件事情,做之前通知我一聲,我也好配合你。比如你出營,若是被于闐人發覺扣住,我總得想法子去救你吧?”
趙和哈哈笑了起來:“你只管放心,若真有什么意外,自然會有人稟報你!”
得了他這個不是承諾的承諾,石軒勉強安下點心來。
接下來數日,于闐國君仍然沒有出現,就是尉吣這個使者,出現的次數也少得許多。直到石軒發怒,尉吣才不得不吐露真相:“實不相瞞,鄙國出了一點事情,鄙國國主前幾日去了西城,明日他便會回來,還請秦使在公主面前多多美言,鄙國國主并非有意怠慢……”
“呸,你這還不是有意怠慢?”不等石軒說話,那邊趙和就跳了出來,怒氣沖沖地叫道。
尉吣哂笑了一下:“趙副使,真不是怠慢,若是怠慢,鄙國國君也不會這么快就趕回來!”
“不是才怪!”趙和咆哮道:“你們如行不敬大秦,如此不敬公主,這親不和了,你這廝去咸陽城為使者時有沒有聽說過,乃翁我是最反對和親之人,為此還割了主張和親的孫謝的鼻子!”
他怒火翻騰,甚至去拔劍要殺尉吣,尉吣被他追得滿帳篷亂跑,還是石軒將趙和攔住,這才得以脫身。
“若不給大秦,給公主,還有給我一個交待,這和親之事就此罷休!”趙和被石軒按住,卻仍然對著尉吣的背影叫道。
尉吣跑得飛快,但聽得這一句時,腳步卻一停,回頭深深望了趙和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