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趙和預料的一樣,犬戎當戶墨里奇確實看到了唯一的勝機。
他好不容易從于闐奴隸的糾纏中將人手抽調過來,不過他的五百騎也只剩下四百余騎了。雖然人力不多,但他覺得,這些雞鴨羊駝一般的于闐人,這些人手足夠了。
“當戶,當戶!”在他旁邊,銀城王妃此時完全不知所措,事先計劃得很好,可是上了戰場,這婦人才知道,戰場與她所想的完全不是一回事情。
“讓你的人趕緊維持好隊伍,能收攏多少人就收攏多少人!”墨里奇叫道。
“當戶,你……你這是……”
“爺爺我去救你這個蠢婦人!”墨里奇叫了一聲,然后將手指塞入口中,吹出一聲響亮的雕哨。
犬戎人舉起了刀,一個個喲嗬起來。
在戰場上大亂之中,他們這四百人喲嗬起來,形成了一股聲勢,而這聲勢又將那些亂中的于闐叛軍吸引,一個個向這邊望來。
當他們望到了銀城王妃的大旗,望到大旗上聚攏并開始前馳的犬戎人,他們這才意識到,原來自己一方還沒有徹底戰敗。
心中的慌亂漸定,準備逃跑的也漸漸不逃了,開始能夠聽得到軍官們的喝斥叫罵。
銀城王妃總算聰明了一回,她下令自己的親衛不要去管那些奴隸們,奴隸們失去約束,又沒有迫在眉梢的威脅,自顧自逃散去了。
墨里奇帶著犬戎人迅速沖向那些同樣散亂不堪的女王軍,他有信心在一瞬間將這些家伙打崩來。只要將之打崩,那么戰局將逆轉,他墨里奇必然能夠成為犬戎人新一代的領袖,可以壯大自己的部族,可以吸引更多的勇士投靠,可以覬覦一下單于之位,甚至可以……
墨里奇的聯想瞬間被一陣奔雷般的馬蹄聲擊破。
他對上的是那些散亂的女王軍,但女王軍側后方卻沖出了另一支軍隊。
這一支軍隊不僅盔甲鮮明,而且士氣高昂、紀律嚴明——大秦重視軍制,而應募加入使團為護衛的,不是京中軍士,就是曾經在軍中服過役的壯勇,因此只需要簡單地訓練,就足以讓他們擰成一股繩了。
這一刻墨里奇的感覺,是自己夜半爬近心儀的女人氈帳里,脫了衣裳之后卻發現自己面對的是那女人的哥哥。
關鍵那女人的哥哥還一邊流著口水一邊在脫衣裳。
他只覺得自己雙股一緊,就欲撥轉馬頭先逃再說。
多虧了犬戎人常年行軍打仗,才讓他沒有做出這種蠢事,這個時候調轉馬頭逃跑,將背部交給對方,那是真正取死之道。
唯一死中求生的機會,就是擊敗眼前這一隊突然出現的敵人。
墨里奇將指頭塞入口中,又吹哨了響亮的雕哨,然后微微調整了一下馬沖鋒的方向,當先向著趙和領的秦軍沖去。
雙方戰場之間的距離,不過是四百余步,經過戰馬沖鋒,此時雙方的距離非常接近,甚至不足百步。墨里奇吹出哨聲,其余的犬戎人反應過來,一個個看向他。
然后他們就看到了即便是射雕兒都驚駭的一幕。
在不足百步之外,對面沖來的那隊秦人當前,那充作箭頭的漢子在馬上人立而起,彎弓張弦。然后箭若流星,刷的一下從戰場那頭穿到戰場這頭,仿佛只用了一眨眼時間,便經過了數十步的距離。
貫入了墨里奇的胸膛。
犬戎人裝備上的劣勢又在這里展露無疑,秦騎無論是人還是馬,至少裝備有護住要害的鐵制甲胄,心臟處肯定是有護心鏡之類的防護,而犬戎人缺鐵,墨里奇他們有鐵刀就已經是裝備精良了,胸膛處哪里能奢侈得用整塊的鐵去防護?
所以這一箭射中,那就是穿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