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弼淡淡地道:“自然是知道的。”
他說這話的時候,心中著實高興,這些老卒生死見慣,可不是那么容易敬服一人,但從此之后,這三百老卒對他可謂絕對歸心,不亞于那些與他同生共死的舊袍澤了。
他忍不住向著北州那邊望了一眼。
知道這件事情,自然與趙和有關。
他們繞過犬戎人的埋伏回到北州,走的就是這條翻山越嶺的小道。趙和在與他告別時,再三交待的也是這條小道的安危。
雖然彼時他更重視趙和的安危,曾主動提出若是北州有變,他會帶隊前往接應趙和,卻被趙和斷然拒絕。
也不知道如今趙君侯情形如何,犬戎人自小道來襲的事情,既然在他意料之中,那么,想來北州那邊的局勢,也應該在他的控制之內吧。
“派人去催后邊,讓他們快點上來,犬戎人數量不少,雖然無法攜帶器械,但若一起涌入陰陽峽,我們也不好應付。”李弼收回思緒之后,對身邊老卒呼道。
立刻有人應了一聲,撒開腿就向后跑去,而別的老卒們則一起,將剛才殺死的十余名犬戎人的尸體扔下了山道。
那山道極為陡峭,尸體連翻帶滾,幾乎直接滾到山底。而山底的犬戎人則紛紛破口大罵,然后去收撿尸體。有老卒想要搬石頭往下砸,卻被李弼止住:“別急,還不到時候。”
一名親信湊了上來:“將軍,犬戎人難道還敢攻寨?”
“他們非攻寨不可,若不攻寨,就只能過陰陽峽,而我們從山寨往下,便是搬石頭扔,也可以將他們砸死在陰陽峽中。”李弼道。
陰陽峽足有百余丈長,最寬處卻只有不足三丈,大多數地段都是羊腸小道,其兩邊盡是絕壁,只要占住山寨,他們就可以威脅到整個峽谷。若是派上百十個人堵住這邊谷口,犬戎人就只能一個接著一個往前走,上面還要面臨亂石飛擲,所以想要過陰陽峽,他們必須要將山寨奪去。
“他們會不會退走?”那親信問道。
李弼搖了搖頭,冷笑起來:“如何退?他們對這里情形不熟,翻山越嶺而來,能帶多少干糧?若是他們敢退,我就敢追,讓他們死在莽莽群山之中!”
眾老兵都笑了起來,有人幸災樂禍地道:“這豈不是說,犬戎人如今進進不得,退退不得,只有等死?”
正如李弼料想的那樣,犬戎人現在的處境確實非常尷尬。
“大當戶,這是詭計,這絕對是詭計!”底下的一個犬戎百夫長飛奔回林中,見到了陰沉著臉坐在塊石頭上的將主,聲帶悲憤地叫道。
他一邊叫,一邊還瞪向大當戶身邊立著的一個人。
此人也作犬戎人打扮,但將氈帽壓得低低的,幾乎要遮住半邊臉。
“怎么說?”大當戶也看向此人。
“我家主人與我奉金策單于之令,潛伏于北州已經二十余載,我們如何施詭計?”那人沉聲說道:“艾瑟楞大當戶,如果我們不值得信任,金策單于怎么會讓你隨我來這條路?”
“你家主人和你口口聲聲說這條路并不設防,但是,現在這條路上卻有秦人。”艾瑟楞大當戶哼了一聲:“金策單于是信任你們不假,但我可是銀簽單于的部帳,如果你不能給我一個讓我滿意的解釋,你就一個人留在這里面對秦人的怒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