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殤并不傻,他的咸陽四惡的名頭,可不是靠賣傻混出來的。這兩年多時間里,雖然沉浸于溫柔鄉中,讓他變得有些遲鈍,但是,長期在咸陽廝混的經歷,還是讓他意識到一點什么。
“清河,你與咸陽還有聯系?”他沉聲問道。
清河自顧自哄著小寶兒,淡淡地回道:“哪里有什么聯系,處理于闐大小事務,你不都在旁陪著我么?”
陳殤心念猛轉,然后失聲道:“王無忌?”
在王無忌初來西域之時,陳殤曾經給過這廝一個教訓,但這兩年多的時間里,王無忌相當老實,清河這邊禮物也送得勤,因此陳殤并沒有懷疑過什么。但現在他卻想明白過一,這王無忌正是因為太老實了,所以才有問題。
“什么王無忌的,每次他來見我,可都有你在。”清河橫了他一眼,然后用手一點他的額頭:“行了行了,你別瞎猜什么了,阿和與我疏遠,原因不在你身上,你只管與他結交就是。”
“好好,我家娘子說的是!”陳殤聽得清河這般勸說,臉上神情也恢復了正常。
他們倆口子一起逗了會兒孩兒,陳殤又道要去給趙和接風洗塵,便出了屋門。只不過才背轉過去不讓清河看到自己的面孔,陳殤的臉色就突然變得極為難看起來。
他不是傻子,清河方才那句話,事實上是承認了,趙和與他疏遠的原因在清河身上。
可是為何趙和會因為清河與他疏遠?
從頭到尾,趙和沒有半點對不起清河的地方。清河在當初溫舒窮究趙和之時,曾經伸出過援助之手,但這些年來,趙和幫清河與陳殤的次數,早已經足夠回報當年的援手之誼了。
而陳殤能與清河成事,可以說全靠趙和——所以,他二人現在欠著趙和巨大的恩情!
還有,趙和回到于闐之后,萬事不問,直接到王宮來,分明是來興師問罪,只不過見到他,見到王鹿鳴和寶兒之后,趙和又改變了主意。
陳殤心中懊惱,他不明白清河為何要做對不起趙和的事情,他猜到這與代表九姓十一家來西域的王無忌有一些關系,或許還與此前曾經在西域呆過一段時間的那位謝家寶樹謝楠有關系。但不管是什么關系,都不應該影響他們與趙和的情誼!
糊涂!
可是清河并不是一般糊涂的女子,相反,她頗有遠見與膽識,甚至不遜男兒。至少陳殤捫心自問,自己與清河相比,確實是有所不如的。
所以陳殤才會心中憋悶。
他當然可以直接找清河去問,但以他對清河的了解,清河愿意說與他聽的話,那早就說過了,直到現在仍然不說,就證明清河不想讓他知道。
至于去找趙和問……哪怕以陳殤臉皮之厚,也不好去。
試想一下,他跑去跟趙和說,“我知道我女人做了對不起你的事情,你能不能告訴我她做了什么對不起你的事情”,這豈不是在趙和的傷口上又刺一刀么?
想來想去,陳殤心中憋悶異常,因此借口找趙和,卻獨自來到于闐的一家酒樓里喝起悶酒。
他身份特殊,于闐城中人多數都認識他,自然是上了酒樓二樓的雅座,他臨窗獨飲,正喝之間,突然停住杯子,直愣愣地望著樓下。
樓下的街道之上,一匹駱駝的駝峰之間,正有個老人搖搖擺擺地打著瞌睡。陳殤之所以會愣住,是因為他認出了這個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