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會兒之后,李岫才回過神來。
這位高官子弟,因為父親的緣故,從出生起就有爵位,長到如今四十余歲,除了北軍之亂時受過驚嚇,幾乎從未遇到方才的事情。
因此在回過神之后,他暴跳如雷。
“咸陽令呢,咸陽令署的人死哪去了,那些巡檢、武侯死哪去了,還有,北軍南軍西軍的軍士死哪去了!”
他在酒樓之中咆哮,安居樓的掌柜連滾帶爬地沖了出來,一把攬住他:“郎君,郎君,你就少說兩句……你不怕,小店還怕惹是非呢!”
“你怕惹是非?你們已經惹了是非!”李岫吼道:“我在此遇刺,你們酒樓之中竟然無人顧問!大秦律令,當街見不義者,當阻之!何況此處是你酒樓!”
那掌柜苦笑起來:“這、這不是沒有反應過來么?”
這其實是謊話。
大秦律令中確實是有見不義當阻之的說法,而且以大秦一慣的習性,對于見不義不阻者還有罰錢、枷號等輕重不等的處罰。但這世上律令上寫得好的多得是,實際執行之中能否得到遵行則又是另一回事。
方才那兩名刺客氣勢洶洶,酒樓之中人為其所懾,沒有誰敢站出來。當然,此時面對李岫的問責,他們也只能陪著說好話,畢竟這位的身份他們也知道,其父李非天下聞名,雖然如今只是一個“統考”,可誰知道會不會重新回到三公的高位上去呢。
安居樓這邊的刺殺之事,很快就傳到了趙和耳中。趙和當即將田珍召了來——雖然在此前給了田珍許多壓力,但趙和出于用生不如用熟、使功不如使過的雙重考慮,暫時沒有罷去其咸陽令之職,而是勒令其維持咸陽的正常秩序。
“李非之子遇刺之事,你可知情?”見面之后,趙和劈頭便問道。
田珍臉色陰郁,拱手行禮:“來之前,已經知曉了。”
“我知道咸陽人好勇斗狠,否則也不至于咸陽四惡之說了。”趙和聲音嚴厲:“但是當街行刺之事情,你知道讓我想起什么了么?”
“我……臣知罪。”田珍自然知道趙和想起了什么,當初咸陽之亂時,犬戎人當街刺殺晁沖之,雖然事后證明這只是一場自編自演的假戲,但此事直接揭開了那次咸陽之亂的大幕。
“還有,那個什么黃巾力士,是怎么回事?”趙和敲打了一句,然后開始詢問內情。
“正待向護國公稟報。”田珍從袖子里取出了一份札子遞了上來。
他準備得倒是挺充分,此人并非無才,只是大秦這些年來官場混亂,讓有才之人也只能蠅茍求進。
趙和拆開札子看了一遍,心里頓時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