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科之中,這三人勉強可說英才,離人杰還差得遠,若說人杰……張兄與益,不過二人罷了。”錢益說到后來,話風一轉,又回到他們身上。
張欽心中突然一動。
他瞇著眼睛看了錢益一眼:“愚兄雖不象賢弟這般豪氣干云,不過覺得榜上有名應當不成問題,賢弟覺得,你我二人,孰為魁首?”
錢益呵呵笑了起來:“我就知道,賢兄看似謙遜,心底其實暗藏傲氣……只不過賢兄蝸居于蜀地太久,雖然因此學問精深,但也因此眼界僻狹。我二人魁首之爭,自然是我當勝出。”
哪怕張欽覺得自己經歷過這么多事情之后,修養有了很大的提高,此時也被噎得險些說不出話來。稍頓一頓之后,他才笑著道:“賢弟可知謙遜二字如何寫么?”
“自然是知道的,只不過明知人不如己卻還要謙遜,那就是虛偽了。”
張欽再次被噎住,片刻之后才緩緩道:“可若賢弟沒有取著這個魁首呢?”
“那就是此次科考不公,出現了弊案!”錢益目光炯炯:“事實上,若榜首與次席非我與張兄,此次科考就必有弊案!”
張欽霍然驚覺!
問題就在這里!
前些日子科考,還有科考之后,錢益都極為安分守己,看起來根本不象是來破壞科舉的。此時他一句話,讓張欽頓時明白,錢益要破壞的不是科舉過程,而是科舉聲譽!
試想一下,這吸引了天下英才目光的第一次科舉,若是爆發了弊案,對于科舉,還有對于做出科舉決策的趙和,會是何等的一種打擊!
這種打擊并不致命,可是卻讓人惡心,會破壞趙和為此次科舉所做的所有準備,甚至沖擊到趙和此前所說的“道統”。
“賢弟言重了,天下俊才無數,安知無有超過你我二人者?”張欽搖了搖頭,“既無憑據,又無證物,賢弟便是登高大呼科考有弊,又有幾人相信?”
錢益笑而不答。
張欽知道對方肯定還有什么后手,但是此人謹慎,不愿意開口,那么倒不好繼續問下去。他笑著望了望前方,然后道:“馬車走不過去了,賢弟,不妨我們一起步行吧。”
因為聚攏的人實在太多,一千五百人參考,可在國子監前的街道上人只怕超過一萬五千,故此馬車已經很久都未能繼續前進了。張欽如此建議,錢益也不反對,二人下了馬車,打發車夫將車停到稍遠之地,然后步行在人潮之中繼續向前。
錢益并沒有注意到,當他們經過國子監前的一間店鋪時,張欽手中掉落了一個紙團。
而片刻之后,這個紙團便已經到了賈暢的手中。
“科場弊案?”望著紙團上用指甲劃出的這四個字,賈暢只覺得頭大如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