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出了擁擠的車站,便看到了眼前的破邪鎮。
這是一座原本不存在的小鎮,大秦在過去的若干年間里,駐軍最遠處便在破邪鎮,這里駐有隸屬于安西都護府的三千名軍士,初時為的是防備零散火妖,后來則是為了向河中諸國表示大秦的存在。為了給這三千名軍士服務,有百余戶人家開始在此定居,后來隨著局勢的平穩,商旅、朝貢、使團等等往來此間,于是此地便熱鬧起來,漸漸成了如今這樣的一個小鎮。全鎮不算軍士,人口有一萬二千余人,換作四十余年前,這里都可以稱得上是一座邦國了,但在大秦,這里只能算是一座還算繁華的邊陲小鎮。
“學弟,電報之中,有些事情說不清楚,你自洛陽來,當知曉洛陽的事情,朝廷對撒瑪爾罕究竟是何種態度?”兩人出了車站上了馬,郭安便迫不及待地向班英問道。
“朝廷對撒瑪爾罕的態度是一貫的。”班英含糊地道。
“呵呵,學弟不要糊弄我,朝廷的態度是一貫的,但是,如今朝廷不是有動作么!”郭安說到這里,聲音壓低了一些:“監國太子態度如何,是塞防派,還是海防派?”
道統四十五年開始,當國四十余年已經七十余歲的趙和在皇后王鹿鳴病重之時,為了多有點時間陪護,便以皇長子趙鈺為監國太子,此時趙鈺已經四十歲。最初時趙鈺只是負責處理一般事務,國家的大政方針,還是要由趙和親自決斷,但如今五年過去了,趙和升為上皇、趙鈺繼位的消息都從洛陽傳到了破邪鎮。
“說起此事,你這邊應當也看到邸報了,陛下在今年初修改了繼位誥,若按其法,明年監國太子繼位便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了。”班英道。
此事沒有什么忌諱的,畢竟這個所謂的繼位誥乃是趙和頒面的“大誥”內容之一,如同道統之說一樣,是由趙和親定的大秦根本之法。按照大誥中的約定,趙和活著的時候,他是唯一有權修改大誥內容的人,在他去世之后,要修改大誥,則需要由三公、六部和尚書學士中三分之二的人提出,經當時天子認可,方可進行。
“你倒是說實話呀!”何安有點自來熟。
班英仍然沒有直說,而是笑著道:“我此次來,一則是去撒瑪爾罕做實地考查,以備中樞顧問。二么……監國太子命我繼續向西,直至驪軒城,看一看這四十年過去了,驪軒人那邊可有什么動靜!”
他沒有回答,但實際上就是回答了,何安頓時精神一振,眉開眼笑起來:“好,好!”
監國太子將注意力投向驪軒,也就意味著,大秦在今后若干年內,仍然是以大陸為第一優先,而不會將目光放在遠洋之外——畢竟十年前糜氏的探險船向東發現大瀛洲的消息實在太過震撼,在糜氏的推動下,大秦內部一直有人主張要傾力向大瀛洲擴張移民,以取彼處金山為大秦所用!
既然監國太子不愿意,那么糜氏就只能憑借自己的力量去推行此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