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修凱自然看到了前面跑過來的人群。
他也看到了,跑在最前頭的一個中年婦女。
陌生了,真的很陌生,陌生到讓他有一種心悸的感覺。
可是當韓香蘭站在他面前的時候,也許是父女天性,兩個人眼淚不由的就流了出來。
四十多年了,將近半個世紀的時間啊!
此時四周一片寂靜,所有人都沒有說話,靜靜的看著這一對父女。
武泰已經不能從韓香蘭的臉上找到當初小堂妹的一絲一毫影子,在他的眼里,這就是一個飽經風霜生活困苦的農村婦女。
可是在她的身上他看到了和小嬸相同的氣質。
尤其那一雙眼睛,真的是太像了。
武泰都不知道自己也已經淚流滿面。
武修凱顫抖的手拿出了放在口袋里的繩結手鏈,他的聲音也同樣顫抖和哽咽,他說,“這個手鏈叫長壽平安結,這是我托城西的老金匠,用了一個月的時間打出來的。”
“這種金沙絞絲可不好打了,足足用了三十根金條才研究出來。”
“老金匠說他打了一輩子的首飾,費了這么大勁卻讓人看著似乎是普通的絲繩,他說他很高興。”
他將繩結遞給了韓香蘭,韓香蘭顫抖的手接過來,這是她戴了一輩子的東西,卻不知道它根本就不是普通的絲線。
她有些茫然,甚至有些無措,她不懂,身邊的人也不懂,沒一個能看明白的,她自己也沒有看出來,只以為是普通的絲線。
她的眼淚一點點的落下來,她終于相信,在她沒有和父母失散之前,她的爹爹和她的娘親是愛她的,非常非常愛。
“你身上應該還有玉佩,長命鎖,暖玉手鐲,可這些應該都是被賊人給拿走了。”
韓香蘭終于開口,聲音沙啞艱澀,“從我記事起,這個繩子就戴在我手腕上了,它是可以調節大小的,我一直沒離身。”
而后面的喬家老二還有二大娘心虛的低下頭,他們不敢去看站在他們不遠處的那個,一看就富貴逼人的老人。
尤其是喬家二娘,從前的日子里,她對于韓香蘭是嫉妒的,有的時候還是不屑和輕視的,畢竟她連個像樣的娘家也沒有,還被人買來賣去的,過去來講那就是個奴才。
只不過現在沒人這么稱呼罷了。
可是不知道為什么,此時,她站在她的身后,看著韓香蘭的背影,明明還是她的弟妹,明明她們在一起已經生活了三十多年,可是她忽然覺得韓香蘭已經離她很遠很遠了,甚至一下子,韓香蘭在她眼前都高大起來,高到一種不可攀的地步。
當你身邊的人忽然之間他的背景和身份強大到你不敢想象,你是連嫉妒的心都不會有的。
除了仰望就是仰望。
沒人去關注喬二娘的小心思。
所有人的視線都落在武修凱和韓香蘭的身上,站在她身后的喬志材緊張又無措。
甚至腦子里亂哄哄的。
覺得眼前這一切就好像一場夢一樣的不真實。
武修凱對身后的武泰說,“阿泰,將家譜拿出來……”
武泰連忙將放在公文包里的家譜拿了出來,常秘書遞給了武修凱。
外面依然有些冷,可這些人仿佛沒有感覺到一樣,也沒人勸著他們兩個進屋去說話,包括喬青玉也都是如此,她只是站在身旁,沉默的看著眼前的一切。
喬青玉的眼睛也是濕潤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