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剛過夏至不久,所以天色并不暗,所以,滿腹牢騷還有很多話不好說的玉蘭看到喬青玉的眼睛亮了一下。
這丫頭,她是佩服的。
按照道理,今天她沒理由來找喬青玉說事,青玉要是訓斥她,她也得受著,這跟人喬青玉有啥關系,說句實話,要不是喬青玉幫著將喬家大隊建成這樣,林文那樣的人,如今能回頭和自己過日子嗎?
那是不可能的。
頂多還和以前一樣,月月郵錢,其他什么都不操心。
她得感謝喬青玉。
玉蘭勉強的笑了笑,“青玉,我這是東一句西一句的,也不知道說個啥,你趕緊回去吧,嫂子不打擾你了……”
“嫂子,我問你,如今給你一把二胡你還能拉出曲子嗎?”
玉蘭又再次的愣住了。
半個小時后,喬青玉拿著一把二胡拉著還沒反過味來的玉蘭嫂子去了村頭的小學校,這里在村子的西南角,學校的老師不多,如今正放暑假,喬青玉找大伯拿了鑰匙就去了學校的里面的一個開著門的教室。
她發現,玉蘭嫂子的目光始終在那把二胡上。
說是熱切不準確,可以說是忐忑甚至還帶著不安的。
喬青玉將二胡塞到了玉蘭嫂子的手里,又將一本曲譜放到了她的面前,她則是坐在下面的一把椅子上,“嫂子,熟悉一下,拉一個簡單的曲子我聽聽……”
“青玉,你想干啥啊?”玉蘭拿著二胡的手有些微顫。
她從記事起,就跟著爺爺拉二胡,后來,二胡被人給踩斷了,爺爺也一病不起,自那以后,她再也不敢碰這東西了。
村子里知道自己會的不少,可是,大家都選擇的遺忘了,包括她自己。
“嫂子,不管干啥,我得看看你會不會了,如果不會,那我想干啥不也白搭嗎?”喬青玉笑瞇瞇的瞄了一眼玉蘭嫂子不自覺的摩挲著琴弦的手指,“嫂子,試一試,附近沒人,也不會有人聽到,而且,如今不是前幾年了,現在城里很多音樂學校都開設了胡琴班呢?”
玉蘭眼睛一亮,激動的問道,“真的?”
“嫂子,你覺得我會騙你嗎?”喬青玉反問道。
玉蘭忙搖頭,誰會騙人,喬青玉都不會的。
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低下頭,戀戀的看著手里的這把二胡,沒人知道,她在夢里拉演奏過多少回,沒人知道,她有多愛這個樂器。
爺爺說,一把胡琴兩根弦,可以拉出人生間所有的喜怒哀樂和悲歡離合。
她從三歲開始學,一直學到十五歲,整整一輪歲月,沒想著能干啥,那時候就是單純的喜歡。
不管多累,只要拉起二胡,渾身的疲憊就一掃而空。
她今年二十六,她已經有整整十年的時間沒摸過它了。
但是,有些東西是刻在骨子里融在血液里的。
這話不假,一開始聲音有些刺耳有些雜亂,可是僅僅幾分鐘,一陣陣扣人心弦催人淚下的音符在破舊的教室里響起。
喬青玉聽出來了,這是二泉映月。
她一眼不眨的盯著坐在講臺上淚流滿面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玉蘭嫂子,她,此時簡直好像換了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