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位科學家本以為陳文會認同洛君盛的說法,卻見到陳文再次搖起頭來。
“有什么問題嗎?”洛君盛問道。
“也許……他們確實是這樣想的,但是這個配置太功利了。”
“功利?”
“是的。”陳文反問大家,“各位有沒有想過,讓人類不同于動物的根本原因,還有人類可以形成社會的原因,到底是什么?”
幾位科學家各自脫口而出一些答案。
“使用火?”“直立行走?”“發明了文字?”“改造了環境?”“使用工具?”
陳文等他們說完,然后講出了自己的想法:“我覺得,這種功利性的人員結構更適合戰爭狀態或者極端嚴酷生存條件時臨時使用。但是要讓人類社會發展,需要的不應該是這些。”
“那應該是什么?”
“是讓我們想把生活過得更好的東西,讓我們的家人、孩子過得更好的東西,也是讓我們可以犧牲自己去幫助別人的東西。”
蔡培文教授突然笑出了聲:“我想到一句臺詞……希望是什么來著。”
“是這個時代比鉆石還要珍貴的東西。”陳文替他說完了這句臺詞,又接著說道,“希望,其實代表的是我們的某種幻想能力。而這種幻想能力是基于什么呢,是基于文化。它包括了文學、音樂、信仰等各種藝術和美學方面的知識。”
其實說到這里,陳文是有些害怕的。
他以理性的思維為五位科學家做了這些思考,但是他又怕這些科學家真的滿世界尋找符合條件的人,取出大腦,連上腦陣列。
趁著五人沒有表達,陳文趕緊勸說道:“我想,你們構建這個陣列的初衷,就是因為這可以使他們十二位的大腦存活很多年。所以你們并不用著急尋找新的大腦連上去,完全可以用一種隨緣的心態,等到合適的時機,真正的志愿者,再去擴充他們的隊伍。”
五位科學家又湊在一起小聲討論起來。
他們說了幾分鐘后突然安靜下來。只見洛君盛站起身,鄭重地問陳文:“剛才你說了時機,還有真正的志愿者。那我問一下,如果是你的話,你愿意在自己得絕癥或死亡后捐獻出大腦嗎?”
“我?”
陳文是一個活得很隨性的人。他并不怕死,甚至一直在心里支持安樂死。如果是自己得了絕癥,他應該并不會畏懼死亡。
同時他也是一個看淡自己身后事的人。在海邊長大,使他能夠接受骨灰撒大海,甚至直接進行海葬。
但是取出大腦,以一種沒有軀體的形式活下去,他還真沒有想過。
他第一反應想搖頭拒絕。但是轉念一想,應該先假設自己年紀大了,有更多的牽掛,也有十幾位志同道合的朋友。更關鍵的,是大家設計出這套裝置就是為了讓自己活下去。
“如果我是你們團隊中的一員,我會愿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