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可氣的是張氏改嫁之前就已經和孟楓暗通曲款,入府不到五月,竟然就生下了一胎,這讓將軍府當年受盡了流言蜚語,本來經歷喪夫喪子的將軍夫人更覺得顏面盡失,悲憤之下郁郁而終。
這是別人口中的過往,但是沈若婳至今還記得那個說話從來輕聲細語的長嫂,在離開將軍府那天哭得多撕心裂肺,她根本就是被孟楓這小人下了迷藥玷污的。
孟家與沈家同為朝中武臣,自己的哥哥那樣優秀,處處壓過孟家,眼看沈家敗落,孟楓這樣的人渣竟然就用這種方式羞辱沈家。
往事如煙,當時有多恨沈若婳好像都記不清了,只知道當夜她拿了哥哥的棍棒,潛入孟府替他斷了孟楓一條胳膊,那年,她才十二歲,就需要孤零零地扛下將軍府的一切了。
再后來,都城中漸漸傳出沈家小姐暴戾成性,動不動就傷人,但凡敢因為她孤兒寡女語出輕薄的,斷手斷腳不過頃刻之間,眾人畏她如虎,貴族瞧不起她粗野做派,漸漸就得了沈家草包這一稱呼。
但是沈若婳不后悔,她寧愿做草包,做土匪,也定不會讓這些人對她起什么骯臟心思,長嫂是她沒保護好,自己,絕不會讓人敢輕薄半分!
“其實本公子就喜歡性子烈的,要是你肯順從些,本公子能讓你少吃些苦頭。”
孟楓見她不說話了,還以為這小妮子也是被天牢這陰森可怖的地方嚇到了,畢竟也是個閨閣小姐不是,正打算好好哄騙一番。
沈若婳突然就笑了,只是笑意中竟然隱隱蘊含了殺氣,曾經被十二歲的她眼睛都不眨就卸掉胳膊的孟楓,可不會陌生這種殺氣。
“你不提,我都忘了,孟家原來也是欠了我這么多呢。”
看向他,沈若婳依舊是那個狂妄的沈家大小姐,“孟楓,我好心提醒你,今天你最好就在天牢里弄死我,不然讓我活著出了這道門,咱們新仇舊恨,都一起好好算算.....”
明明她才是任自己宰割的階下囚,可孟楓突然覺得一種恐懼自心底蔓延,扭頭看著這女人被關進了大牢深處還久久不能平靜。
太子沒被廢,但是得了謀害兄弟的名聲,被皇帝奪了儲君的權力,關進東宮反省,在這個風起云涌的朝堂上,只要收起了獠牙,轉身就會被人敲骨吸髓,已經不會有人再去擔心他的未來了。
現在大家都忙著奉迎新貴,因為被“冤枉”而被皇帝補償的辰王殿下,沒錯,拿到了西北軍大權,將要接管將軍府的二皇子傅禹浩,搖身一變成了辰王。
在宣朝一場風波起起伏伏的時候,一隊身著異域服飾的車隊緩緩駛入宣朝都城,這是安虞國的使團到了。
有坊間傳言這次安虞國是有心和宣朝聯姻的,現在太子前途未卜,朝中唯一能配得上公主的,僅有辰王傅禹浩了。
而此時的新貴辰王卻謝絕了任何人的拜見,就連王貴妃親自去也沒辦法說動他。
隔著門,王貴妃恨鐵不成鋼:“浩兒,你又何必糾結于過程呢,如今的局面就是你父皇在給你鋪路,現在安虞國的公主到了,你得乘此機會好好把握,才能更加鞏固自己的地位啊!”
屋子里傳來一陣酒壇子乒乒乓乓撞擊的聲音,好半天傅禹浩慵懶的聲音才透過門縫傳出來:“母妃你拿了婳婳的兵符血書,卻不護她,現在還要我拿著沈家軍爭取來的身份,去求娶公主?呵呵,惡心,惡心至極!”
王貴妃一時語塞,但是她也沒想到事情的變化會這么出乎預料,本來她只是打算和沈若婳合謀一下,讓自己兒子和太子爭斗時再多點籌碼。
可誰知道皇帝做得更絕,直接在沈若婳交出西北軍后把她和太子都給滅了,這可真是一勞永逸啊,西北軍此時已經被自己的兒子接管了過來,這可是沈若婳心甘情愿讓出的,再沒人能搶走的。
“母妃知道這么做不厚道,但是你不這么做,皇后和太子就會做得更絕,沈若婳那是他自己心甘情愿做的交換,我又沒逼他。”
“滾!”
一聲酒瓶碎裂的聲音自門框上傳來,嚇了王貴妃一跳,她也沒想到自己親生的兒子竟然會這么對自己,又驚又怒,甩袖而去。
門內,傅禹浩披散著頭發,灌了一口又一口的酒,卻始終無法麻痹自己。
自己拿了好兄弟的東西,利用了他們的親妹妹,卻還要他坦然地接受,心安理得地安慰自己這是該得的,真是,惡心至極。
“你們竟然這么對沈小姐,真是讓我感到不齒,你被陛下選中了,說明以后你就會精于此道,你終究會變成一個不擇手段,冷酷無情的帝王!”
早上歐陽離開的時候,冷冷丟下的話就是一把插在胸口上的匕首,時間越久越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