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婳婳今日該出獄了吧,替我送些賀禮去洗塵,現在我在東宮出不了門,等過段時日再去看她。”
眾幕僚面面相覷,太子殿下不會是被關糊涂了吧,現在都什么時候了還在想著那個沈若婳,更何況這次分明她就是陷害太子落到如此境地的罪魁禍首。
難道太子還會天真地以為,能通過這個沈若婳背后的將軍府有什么翻盤的機會嗎?
沈家這一場風波到底是慢慢平息了,不管外界如何議論紛紛,沈若婳到底還會是都城首屈一指的貴女,如果嫁進皇家,依舊是威風八面的王妃娘娘,至少不會有哪個不開眼的會在這時候湊上去羞辱。
她出獄的時候三皇子沖冠一怒為紅顏,飛刀挑斷孟家公子手筋骨的流言蜚語最終也沒掀起太大風浪,宣帝在聽說這件事的反應連吃驚都算不上,他早就知道傅禹修,他的這個三皇子,可不是什么簡單人。
陵都以北,有一片覆蓋著郁郁蔥蔥翠竹的群山,環境清幽,這是沈家的宗族陵園,沈若婳的所有親人,就長眠在此處。
沈若婳一身素衣站在墓碑前,大將軍沈衡的字樣因為多年的風霜侵蝕都有些斑駁了。
“老爹,大哥,該說的我都已經向你們說完了,我想,如果是你們還活著的話,想必也會支持我的,沈家人不是只會追名逐利,也應該有人情。”
又把目光偏向旁邊規模稍小的墓碑,“阿娘,你要是生氣就托夢給我,我也好久好久沒夢到你了,都記不清你的樣子了,我多想再看看你叉著腰怒火中燒的樣子。”
以前在家里,阿娘總是最嚴厲的那一個,沈若婳從小就是兩個哥哥的掌心寶,老爹雖然身為大將軍,卻每每讓她騎在肩膀上到軍營里去耀武揚威,他們父子四人,還常常被兇悍的將軍夫人趕出家門餓肚子。
每每這個時候,她那平日里威風八面的將軍老爹,就會變戲法一樣從靴子底摳出幾枚臭烘烘的銅錢,在三個孩子捂鼻子滿臉鄙視中,笑嘻嘻地帶他們去吃茶點......
最后,沈若婳來到一處栽滿青松的墓前,上面的墓主人名叫沈若銘,正是將軍府的二公子,沈若婳的二哥。
只是,這不過是他的衣冠冢,當年沈若婳在沙平關死人堆里找了三天三夜,除了找到二哥帶血的武器,什么也沒找到。
她那個一笑起來就靦腆低頭的溫暖哥哥,永遠地消失在了那片焦黑的土地。
“二哥,你一定氣我沒骨氣,罵我不爭氣,但是沈家就只有我一個人了,我又能怎么辦?”
抬手擦了擦眼淚,沈若婳突然有些氣憤地踹了一下衣冠冢的臺基,“臭二哥,你這個大騙子,明明答應要帶我逛遍都城所有的酒樓,吃遍天下所有的美食,現在卻一個人躲起來清靜自在了!”
“誰!誰在那里?”
遠處靜候的將軍府護衛突然出聲,嚇了沈若婳一跳,左右張望卻不見什么人影。
“怎么了?”
已經圍過來保護沈若婳的將軍府眾護衛指著一個方向,“少主小心,那里剛才似乎有人影閃動,如今都城不安分,屬下還是先護送您回馬車。”
沈若婳點點頭,如今沈家確實是眾矢之的,這些年也不是沒遇到過各種各樣的刺殺,這里地處偏僻還是小心些的好。
等沈若婳被人護送著下了山道,墓園后站出一個人影,靜靜地看著她遠去,影子在沈若銘的墓碑上拉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