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陵確實是在疑惑,他走南闖北這么多年了,也算是閱人無數,面前這個小廝生得白白凈凈,舉手投足中帶著的是世家中精心訓練過的禮儀風度,一雙手端茶的姿勢又穩又標準,尋常人家中哪里會有這樣的風度。
“你是哪里來的,怎么會流落在邊境?”
沈若婳一愣,這人沒有,沒頭沒腦的說什么呢,難道他這就認出自己是宣朝都城來的了?
別慌別慌,就算是看出自己出身世家,也不會知道自己的身份的。
“右手拇指中指有箭繭,看來平時沒放松騎射,聽你的口音,你是宣朝都城的人吧,都城世家不少,看起來這么淡定,不像一般的家庭出身,到邊境來是想干什么?”
沈若婳冷汗都滴下來了,這人還真是觀察入微啊。
“回大人,小的原是出身官宦世家,父親因得罪朝中權貴被貶邊境,現在他們都死了,我想著偷偷溜回去投奔以前的兄長,就借大人的商隊掩藏身份而已,要是大人擔心有風險,我這就走。”
沈若婳一臉的悲痛,演戲什么的她最擅長了,眼前這個人看起來就是一個富二代,自己與其在這里和他賣關子,還不如實話實說,以后說不定自己還要依靠他躲避關卡的搜查。
男人點點頭,顯然這個理由是最符合他心中猜想的,“原來如此,你放心吧,我們杜家在各國經商還是有些門路的,你既然已經脫了奴籍,捎帶你回去也沒關系。”
他終于接過沈若婳遞來的茶,想他在家中也算是講究的人,接過這次跟著出來行商沒帶什么服侍的人,這些伙計干活倒是一把手,倒茶下棋這樣的事就一竅不通,一路上無聊的緊,好在現在來了一個年齡和自己相仿的世家公子。
“你會下棋嗎?或者彈琴,看你禮儀如此周全,想必家中對于六藝之事也是頗為看重。”
他說起話來溫聲細語,文縐縐地看著端坐的沈若婳。
額,沈若婳汗吶,沒想到一個商人家的公子竟然也是個要附庸風雅的人,難道不都是捧著算盤鑲著金牙大腹便便嗎?
在他希冀的目光中,沈若婳無奈只能點點頭,“家中確實有族學教導,琴棋書畫略通一二。”
他聽到這樣的回答頓時喜笑顏開,伸手就過來一把拉住沈若婳,展開身后的棋盤:“路途漫漫,不如我們來弈棋吧!”
然后,沈若婳接下來的的工作就變成陪這個地主家的傻兒子解悶,他也確實厚道,沒讓沈若婳吃糠咽菜,還時不時的獎勵給她一點小錢。
只是沈若婳漸漸感到了不安,因為隨著商隊進入宣朝,離都城越來越近,巡查的人越來越多,也越來越嚴,只是這個杜家似乎很有些地位,每逢過關卡的時候只見他拿出腰間的令牌示意一下,門外不管是守將還是朝廷巡衛,無一例外地立刻變得恭敬起來,竟然沒一個對他們的商隊搜查的。
沈若婳的身份也就一直沒有人來詢問,她也樂得這樣渾水摸魚回都城。
“沈兄,該你了。”
沈若婳的思緒被他的一聲提醒拉回來,這才發現是對面的杜陵正舉著棋子等自己呢。
“哦,抱歉。”
“沈兄弟似乎有心事,這一路上都是心不在焉的,我看你尤其在意路途中遇到的軍旅,沒有不多看幾眼的,難道以前家中曾經是武將?還是,你的仇家是武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