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昕打開酒壇子,深吸一口氣,臉上露出陶醉的神色,不過他并未獨享,而是大聲道,“自從商路斷絕后,久未品嘗大唐美酒的何止我一個?這是家鄉的酒啊,豈能我一人獨享?來人吶,去將這些好酒兌水分給大伙兒嘗嘗!”
安西都護府的士兵多來自隴右和長安附近,而新豐美酒則產自臨潼,對這些人來說是正兒八經的家鄉美酒,所以老管事才選了新豐酒,而不是同樣有名的蘭陵酒或者劍南春。
新豐酒乃是大唐的高端美酒,李太白曾有詩云“新豐美酒斗十千”,也就是說一斗新豐酒價值千錢,若是在長安,誰要是用新豐酒兌水喝,非得被人給罵死說他暴殄天物不可,可是現在,誰也沒有去指責郭昕。
長安到龜茲萬里之遙,他們還要從回鶻牙帳繞個大圈子過來,實在是不能攜帶太多的酒,這一馬車還是想盡辦法才運過來的,要讓安西都護府所有將士都品嘗到家鄉的美酒,不兌水可不行。
這些士兵也懂這個道理,盡管區區幾壇子酒兌水之后,酒味已經淡到幾乎沒有味道了,但他們依舊喝的滿臉潮紅,因為這不是其他酒,而是來自大唐、來自自己家鄉的酒啊,喝了這種酒,他們似乎回到了當初在大唐的歲月……
“昔日霍驃騎以御賜美酒傾入泉中,與將士共飲,方才有了酒泉;如今大都護不讓霍驃騎專美于前,末將相信大都護也定能如同霍驃騎橫掃匈奴那般橫掃西域,讓我大唐的榮光重現于西域!”沈隆也端著一杯薄酒,對郭昕說道。
“大唐!大唐!大唐!”周圍聽到沈隆說話的將士們,無論是久在安西的白發兵,還是剛從長安來的少年,都紛紛舉杯,口中高呼著大唐的名號,這聲音飛快地在安西軍中傳播,最后幾乎所有安西兵都在高呼大唐的名號。
這聲音直沖云霄,響徹整個龜茲城,也傳到了城中異族的耳朵里,他們紛紛豎起了耳朵,認真聆聽這呼聲,不少人都面露喜色,開始竊竊私語,“這是大唐的兵馬要回來了?莫不是商路又要重開了?若真是如此,咱們又能過好日子了!”
隴右被吐蕃隔斷,受苦的不只是大唐安西都護府和北庭都護府的將士們,西域那些依靠商貿為生的各部落日子同樣不好過,沒了絲綢之路上往來不絕的商人,他們就沒辦法通過商貿獲取利益,單靠那幾片貧瘠土地上的產出可養不活這么多人。
西域阻斷三十年,不單是大唐的兵力不斷減少,就連他們的部族也衰落了不少,如今聽到大唐又回來的消息,他們又怎么能不激動呢。
“福伯,如今商路又通了么?”他們能明白這個道理,郭昕自然也能明白,要是商路重新開啟,那安西都護府輾轉騰挪的空間可就大多了。
“多虧了郭守捉,帶領我等北上回鶻牙帳,然后轉往西南,才能將這些東西送過來。”老管事指著馬車上的絲綢、瓷器說道,“只是這條路比原來那條路遠了不少,一路上又不歸咱們大唐管,要想像三十年前那般運貨恐怕不行。”
“只要商路沒斷,那就足夠了!”郭昕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