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楷把朝廷從長安遷到了洛陽,還給底下的一群功臣賜了宅邸,于是這武好古的手藝和翰林畫院待詔的招牌又有了用武之地,這些日子接了幾所大宅的裝飾生意,忙得是不可開交啊!
今兒更是了不得,被內侍省都知梁方平叫了去,要他接下皇宮中幾座宮殿的壁畫和粉刷生意......所以心里高興,出宮以后就進了才開業不久的開封菜館金拱門,叫了幾個酒菜,還遇上了幾個開封府的老相識,大家伙一塊吃喝閑聊。
也不知道是不是多喝了幾杯有點管不住嘴,這個武好古武待詔被周圍的老鄉一問,真就把自己打聽到的一些事兒往外說了。
“告訴你們也無妨......這些日出鎮四方的大將主要不是防金賊的,而是......”
他說著話,又端起酒杯抿了一口,周邊已經有人等不及,接著他的話往下說:“是要防金陵嗎?我可聽人說金陵那位一口氣取了四百多個武進士,還準備大辦新軍,要北伐中原了!”
“金陵那位就算了吧!”武好古擺擺手,“撐死就是南唐的局面,怎么可能北伐中原?告訴你們也無妨......朝廷已經決意要分田養府兵了!以后陜西、京西、河東、河北四路都是營田使路,再無民田,只有府兵的永業田、職分田,勛貴的爵田和朝廷的官田!這些大將出鎮四方,就是朝廷擔心地方上有人鬧事作亂,準備彈壓的!”
“什么?朝廷要沒收民田?”
“這還讓不讓人活了?”
“他們就不怕天下人一起反了?”
這些汴梁子當年都算是富豪,在老家或開封府城外,多少都有些田土——以本守之嘛!
現在他們的末業大多沒了,只剩下這點本,再弄沒了,那就真的完了!
“別,別瞎嚷嚷,朝廷怎么會沒收民田?”武好古看到群情激憤,一下就慌了,連忙替朝廷解釋,“會有補償的!大家不要急,會有補償的!我可聽說了,會照著田契給布票,上田一畝給三匹票,中田給兩匹票,下田給一匹票,憑票可以換絹的!
若是有個幾百匹絹,那也是筆本錢,以后可以做一些小買賣,沒準又能發達起來。只是發達起來以后,不能再買田了......”
“可是,可是這兵荒馬亂的,又有什么買賣可以做呢?”
“就是啊......而且朝廷的給價也太低了,才一到三匹......”
“田價給得也還行......如今開封府周圍的田哪兒還有人要?可是靠這點絹,咱們豈不是要坐吃山空了?”
聽見周圍的人議論起了坐吃山空的事兒,武好古倒是長出了口氣......只要不鬧起來就行!你們坐吃山空和我沒關系,我有賺錢的手藝和門路,不會餓死的!
想到這里,他趕緊結了賬,背起箱籠就出了金拱門酒樓,向著剛剛買下來的位于積善坊內的一所宅院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