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方布署調整可都是大動作,涉及到幾十萬大軍的調度,以及海量的物資轉運,甚至還涉及到地方軍政系統的重建——宋朝的軍事孱弱,很大程度上是因為過于細碎和低效的地方軍政系統。
雖然這套旨在分散權力,使各方面互相牽制,從而保證中央權力的軍政管理體系很好的杜絕了軍閥割據的危險。但是實在不能適應戰爭的需要......打仗可不是軍隊一家的事兒,得最大程度的動員民眾參與啊!且不說地方豪強如何,這地方官要是磨洋工、不合作,那什么宣帥、閫帥的都得撲啊!
趙楷之前能打得那么好,很大程度是因為他自己是官家......別的什么帥治不了地方大員,他一紙詔書就能把人弄死,誰還敢不配合?
可是現在宋金交戰的戰場一鋪開,從西到東好幾千里,他這個官家也分身乏術,所以就不得不搞出這套授地方以重權的軍政體系了!
不過要把這套體系調整到位,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兒......趙楷和整個大宋朝廷從靖康元年的冬天開始,一直折騰到靖康二年的二月,才總算捋順了一些。
而在趙楷忙著捋順這套抗金軍政體系的時候,在京東那邊,一場跨海遠征,也已經萬事俱備,只欠南風了。
而南風......從二月初一就吹起來了!
......
二月初二,龍抬頭,登州水寨。
海風有點大,細雨也蒙蒙的下來了。就在這一片風雨當中,整齊的宋軍步兵,正卷甲背包,秩序良好的上船。來自京東東路各地的民伕們,則將大包小包的輜重補給,不停往泊在碼頭上的幾條大海船上搬運。
今天的海浪也不小,推得登州水寨內外的那些海船一陣陣的起伏波動。
就在這煙雨蒙蒙的景象當中,那些已經完成登船、裝船的海船早就已經拔錨出港,在登州水寨之外組成了編隊,等待著余下的船只全部出港,然后一起漂洋過海去遼東半島。
在登州水寨的一角,一處戒備森嚴的碼頭上,這個時候正在上演相當悲壯的一幕——十個光著膀子的彪型大漢,正挑著一口巨大的棺槨,走在兩塊跳板之上,一步一步的將這口棺槨抬上了一條看著足有2000料的大海船的甲板。
高堯康、高堯輔、高堯卿這三個高衙內,這個時候正和趙明誠、馬擴、劉正彥、苗傅、牛皋、岳飛、高金剛、高羅漢等遼東、京東宣撫司下的文武官員,則站在碼頭上看著眼前相當荒誕的一幕。
這些人都不知道該說什么了,這個趙官家的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怎么弄出一個“躺棺出征”了呢?
就在這個時候,正抱著胳膊在碼頭上觀看高俅上船的岳飛突然感慨著道:“我明白了,官家讓高太尉躺棺北伐,就是要告訴咱們,只要文臣不愛錢、武臣不惜死,天下太平矣......高太尉雖然是武資,但是也加了檢校太師和特進,所以是身兼文武。而他現在就不愛錢、不惜死了!”
說的好像很有道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