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實在困倦的厲害,林昭找到了一個能倚靠的地方之后,很快便進入了睡夢之中。
這會兒是下午,當他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天色已經微微有些黯淡,林昭醒來之后,第一時間就看向被他緊緊抱在懷里的木盒。
眼見木盒還在,林昭心里松了口氣,揉了揉眼睛之后,才把注意力放在了外面的時間上。
他估摸了一下時間,自己大概睡了一個半時辰左右。
一個半時辰,寢殿那邊皇帝估計已經見完太子以及諸位皇子了,林昭起身伸了個懶腰,又把木盒抱在了懷里。
他左右看了看,眼見四下無人,終于按捺不住好奇心,把木盒打開了一條縫隙,透著光亮往里面看了看。
只見木盒里,靜靜的躺著一份玉柄帛書。
林昭深呼吸了一口氣,再一次抬頭看向四周,然后小心翼翼的把帛書取了出來,展開偷偷看了一眼。
他這個動作,不過是呼吸之間的事情,但是即便以林昭的大心臟,也不免心驚膽寒,畢竟他手里捧著的這個東西,不僅僅是一道遺詔那么簡單,更是代表了這個國家未來幾十年的走向!
林昭小心翼翼的合上木盒,再一次把它捧在了手里,深呼吸了幾口氣平復了一番心情之后,才邁著步子朝著太極宮寢殿走去。
他所在的偏殿距離主殿不遠,很快林昭就到了寢殿附近,因為他這幾個月都在皇宮里活動,寢殿門口看守的司宮臺宦官,也沒有阻攔他的意思,很痛快的把林昭放了進去。
進了寢殿之后,林三郎先是左右觀望了片刻,只見寢殿之中除了諸皇子之外,政事堂的六個老頭,以及六部五監九寺的主官,也統統跪在了寢殿之中。
林昭又看了看床榻上的天子,只見這位年邁的天子已經躺在了床榻上,雙目緊閉,似乎是睡了過去。
包括秦奉御在內的兩個太醫署奉御,正給皇帝請脈。
林昭眼珠子轉了轉,在人堆之中找到了林簡,然后小心翼翼的走了過去,跪在了林簡身邊。
“七叔……”
林簡扭頭看了看自己的侄子,面色平靜。
“你不是應當一直在寢殿么,跑到哪里去了?”
林昭苦笑道:“好幾天沒有怎么睡過覺,實在是撐不住了,便找了個地方稍微歇了歇。”
他低聲問道:“七叔,現在圣人如何了?”
即便是向來云淡風輕的元達公,此時也有些無語,他有些無奈的看了看自己的侄兒,低眉道:“交待了太子以及諸皇子之后,便睡過去了,太醫診脈說圣人脈搏虛弱,已經在彌留之間了。”
林昭聞言,微微嘆了口氣,開口道:“圣人是……”
他想說皇帝是被心魔纏身,但是此時林簡身邊跪了太多人,實在不太方便說話,林昭只能閉口不言,然后對著林簡說道:“七叔,你這里跪著的都是六部九卿,侄兒便不在這里陪你了。”
林簡是國子祭酒,跟他跪在一起的都是五監九寺或者是六部的主官,包括周德的老爹,那位胖胖的吏部尚書周嵩,也跪在距離林簡不遠的地方,一堆三品官里混了林昭這么個六品起居郎,實在是不太合適。
元達公微微點頭,低聲道:“你自去就是。”
林昭再次捧起那個盒子,緩緩從地上站了起來。
元達公扭頭看了看林昭手里的盒子,微微皺眉。
一身深綠色官服的林昭,在這個非黃即紫的太極宮里,顯得格格不入,他從林簡身邊爬了起來,小心翼翼的來到了守在天子床榻的衛忠身邊。
“衛公公,我回來了。”
衛忠面無表情,看了他一眼,然后有些疲憊的閉上了眼睛。
“在一旁候著。”
林昭這幾天是沒有怎么好好睡覺,甚至昨晚上一晚沒睡,但是相對于林昭來說,這位大太監衛忠,顯然要疲累的多,他已經連續三四天時間沒有怎么合眼了。
衛太監今年也已經是花甲之年,能夠撐得住屬實不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