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通當然不是一個純粹的商賈,他是曾經的中書令鄭溫之子,在經營大通商號的這些年里,不知道接觸了多少鄭溫的門生故吏。
尋常的商賈,是很難越階級接觸到這些官場上大人物的,但是鄭通不一樣,他的父親本身就是官僚階級里的最頂層,即便他落難了,當年的人脈總還是有的。
如今的朔方節度使,靈州大將軍齊師道,見了鄭通之后,多半都要畢恭畢敬的稱呼一聲師兄。
因此,他能接觸到中郎將,甚至能讓一個中郎將跑到青州來……并不奇怪。
而林昭現在,正需要這么一個將領。
雖然趙歇等人在青州軍里搞的還算不錯,但是他們畢竟不是專業的軍人,更不是專業的將官,想讓他們把青州軍訓練成能打的將官,林昭并不怎么樂觀。
他一直需要一個能足夠優秀的將官。
而這一次,鄭通很給面子,直接給林昭送來一個朝廷的中高級禁軍將領!
抱著有些激動的心情,林昭跟在鄭涯身后,來到了這處宅子的后院,兩個人一邊說話一邊行走,到了一處院子門口的時候,鄭涯示意林昭站在原地等候一會兒,他親自上前,敲響了房門。
“裴叔,二叔讓你見的人到了。”
說完這句話,鄭涯等了一會兒,院子里便傳來一個頗為粗獷的聲音,如同悶雷。
“讓他進來。”
鄭涯這才退后兩步,來到了林昭面前,對著林昭微微一笑:“好了,三郎進去罷,用得用不得,全看三郎你自己的本事。”
林昭微微皺眉,開口道:“什么來頭,能讓表兄你這樣稱呼?”
“裴叔是祖父的貼身侍衛,十來歲便跟在祖父身邊,后來年紀大了一些,祖父想要給他一個前程,便把他安排進了翊衛之中。”
說到這里,鄭涯頓了頓,沒有再說下去:“后面的事,我便不說了,你自己進去就是。”
鄭涯拍了拍林昭的肩膀,笑道:“放心,你也是祖父的骨血,裴叔他不會為難你。”
又是一個跟鄭溫有關系的人。
林昭心中暗自嘀咕了一句。
從他離開越州進入長安以來,見到的許多人,似乎都隱隱跟那位已故的鄭相有些關系,很多人更是關系匪淺。
當然了,那位鄭相的關系并沒有給林昭帶來什么壞處,反而有了不少好處,說一句憑良心的話,假如沒有與鄭溫的關系,即便林昭有林簡這個宰相做叔父,此時此刻能做到六品官,就已經可以說林簡任人唯親,想做到如今的正四品,更是想也不可能想。
這位林昭一次也沒有見過的外祖父,已經在冥冥之中給了他太多幫助。
但愿這一次,外祖仍然能夠幫助自己。
想到這里,林刺史緩緩上前,深呼吸了一口氣之后,推開了這個小院的院門。
這個小院子并不復雜,只有一片空地,一座亭子以及幾個石凳,一張石椅子,一個看起來比林昭高了一個半頭,估摸著四十多歲的高大壯漢,正坐在其中一個石凳上,端著一個大碗,仰頭喝下去一大口漿水。
酒氣撲面而來,應該是純度不高的酒。
林昭微微皺眉,上前拱手道:“越州林昭,見過…前輩。”
聽到了林昭的話之后,這個壯漢又喝了一口酒,沒有看向林昭。
“聽二爺說,你是大周有國以來最年輕的進士,也是鄭公的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