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朔方軍的少將軍,搖頭嘆息,苦笑道:“父親說得不錯,能夠收復長安城,就是好事情,但愿母兄回到長安之后,林兄能夠庇護她們……”
…………
范陽軍大營里,康大將軍…應該說是大燕的皇帝陛下,坐在帥帳里,眼神陰鷙,面無表情。
他看向身邊的副將,聲音疲憊而又沙啞:“齊師道回信了沒有?”
“沒有。”
這個副將,是原先范陽九軍當中高陽軍的將軍張殊,這一次康東平御駕親征,他便跟在康東平身邊,做了個副將。
張殊跪在康東平面前,恭敬低頭:“陛下,齊師道的妻兒都在李皇帝身邊,他顧忌妻兒,多半要跟咱們打到底了。”
說到這里,張殊再一次低頭,聲音帶了一些顫抖:“還有…還有就是,晉王殿下剛剛來信,說…說賊軍已經圍了長安城,攻勢兇猛,晉王殿下說如果陛下不回援長安,長安城……恐守不了多長時間。”
“長安……”
康東平臉色陰沉,聲音沙啞:“都散了,張殊留下。”
帥帳里嘩啦啦跪了一片,都高呼陛下,然后畢恭畢敬的離開了帥帳。
由不得他們不恭敬。
康東平這個人本就喜怒無常,尤其是近一年以來,隨著局勢越來越惡化,他的脾氣越來越差,只攻打蕭關的這一個月以來,這位大燕皇帝陛下,就親手殺了三個人,下令處死的更是有一二十個。
等到所有人都離開之后,張殊跪在康東平面前,低頭道:“陛下有事吩咐……”
“你……”
康東平閉上眼睛,聲音沙啞:“你現在就動身,去一趟長安,轉告…轉告晉王,告訴他……”
“長安能守則守,守不得了,便立刻逃出長安城,到我……到我軍中來。”
從康東平開辟大燕以來,他一直是以“朕”自稱,這是他第一次自稱“我”字。
很顯然,這位曾經的范陽節度使,此時也有些心灰意冷了。
跪在地上的張殊,抬頭看了看康東平,低頭道:“陛下您……”
康東平微微闔眼,聲音沙啞:“長安…已經要不得了,不止長安要不得,再跟朔方軍打下去,咱們這些人統統都要陷在關中,哪里也去不得。”
“朕……朕準備佯攻蕭關,然后帶兵從西面的大震關離開關中,前往吐蕃。”
“朕……朕與吐蕃的那位新贊普,頗有些交情,最起碼能有個暫時落腳的地方。”
康東平深呼吸了一口氣,低聲道:“吐蕃與大周是兩百年的世仇,如今大周孱弱,吐蕃人多半也不會放棄這個機會,咱們到了吐蕃,還有翻身之日。”
張殊神色復雜。
他對著康東平低頭,磕了兩個頭,然后恭聲道:“陛下的意思,末將明白了,末將即刻動身,返回長安城……”
“莫要稱陛下了。”
康東平有些心灰意冷的擺了擺手:“徒增笑耳。”
“去把二郎接出長安,立刻來尋我。”
張殊低下頭,再一次對著康東平叩首。
“孩兒…謹遵義父之命,一定把二叔帶出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