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簡單的三人議會,只要其中兩個人點了頭,那么第三個人如果不想被淘汰出這個游戲,哪怕不情不愿,也得捏著鼻子同意。
現在的情況就是如此。
雖然齊師道對這件事仍有疑慮,但是另外兩個節度使都點了頭,再加上他的大兒子即將就任京兆尹,齊家已經在這件事情上拿了好處,所以不管他心里怎么想,在王甫弄好文書之后,這位齊大將軍還是在文書上署了名。
隨后,奏書被加急送往西川。
當然了,這封奏書上寫的內容,不單單是一個制科,還有詢問圣人何時返京等一些雜事。
奏書被六百里加急,送往了成都府。
此時,是永德八年的正月初五,因為路上還有積雪,這一次奏書送的過程并不順利,一直到正月十三,這道奏書才被送到了西川朝廷。
而這個時候,林簡雖然已經在準備搬回長安的事情,但是皇帝陛下還沒有動身的念頭,整個西川小朝廷上下,都充滿了一種類似尷尬的氣氛。
三位節度使聯名上書的奏書,被立刻送到了政事堂,而政事堂沒有拆封,徑直送往了天子行宮,送到了皇帝陛下手中。
大周的皇帝李洵,拆開這封奏書看了之后,沉默良久。
然后他才緩緩抬頭,看向林簡。
“這道奏書…林師看了未?”
“三位節度使署名,想來應該是國之大事,臣……未敢看,便徑直送到陛下這里來了。”
皇帝重重的吐出一口濁氣,把奏書遞在一旁的大太監周振手里,聲音沙啞:“去,遞給林師看一看。”
周振連忙雙手接過,兩只手捧到了林簡面前,低著頭:“林相公。”
林簡雙手捧過這份奏書,只掃了一眼,便臉色微變。
他自小神童,有一目十行過目不忘之能,一眼看去,已經把內容看了個七七八八。
元達公沉默片刻,又認真看了一遍這封奏書的措辭,然后抬頭看了看天子,低聲道:“陛下…此時辦制科,的確有一定的道理,但是卻不能由幾個節度使去辦,依臣的意思,這件事可以準了,但是須得由成都府往長安派遣禮部官員,去主理此事…”
天子微微低眉:“到了長安,誰都要被他們拿捏,派禮部的人去,反而讓他們面子上更能過得去了…”
“他們要辦制科,就讓他們去辦,禮部的人,朕一個也不會派去。”
天子悶哼了一聲:“就讓三個節度使,去辦這種掄才大典,看他們三個人,臉面掛得住還是掛不住。”
林元達再一次低頭,躬身道:“陛下…如果這種事情,朝廷連禮部官員也不派過去,那么那三位節度使固然要挨罵,但是朝廷的體面也就一點都沒有了……”
“天下人…會如何看待朝廷?”
皇帝再一次皺眉。
許久之后,他才默默的看了一眼自己的老師,開口道:“依林師的意思是?”
“無論如何,都要派禮部的人去主理此事!”
元達公低頭道:“不管那三個人心中是如何想的,他們既然還給陛下上書,便是仍舊認大周朝廷的,陛下派個禮部的主官去,那么這場制科,至少名義上仍然是禮部的制科。”
“陛下派出去的這個禮部主官,也會成為這一次制科所取士人的座主。”
林簡不緊不慢,繼續說道:“而且…現在長安明面上理事的是曹相,陛下可以給曹相去旨,讓他暗中相幫此事,這樣即便這一次制科所取官員,可能會…被那三個人操縱,但是怎么樣也會有一些忠心朝廷的人在,不至于取士之權,全盤落入人手。”
皇帝陛下低頭沉吟。
片刻之后,他才緩緩低頭,開口道:“那…那就照此辦罷。”
他抬頭看向林簡,聲音沙啞:“禮部的人,由林師你來挑選,沒有別的要求,但求對朝廷忠心。”
林簡低頭:“臣……遵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