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煦深呼吸了一口氣,開口道:“那個時候的林昭,就已經不怎么把朝廷看在眼里了。”
聽到這里,齊師道再也忍耐不住,悶哼道:“殿下去青州的時候,朝廷已經快要西逃成都了罷?”
他想說,那個時候,哪里還有什么朝廷。
但是畢竟當著李家人的面,這句話還是沒有能夠說出口的。
李煦微微搖頭:“姑父,這與朝廷是否強盛沒有關系,林昭這個人,似乎天生就不怎么把皇權看在眼里。”
“前些日子的鄭相一案。”
李煦沉聲道:“姑父您是因為師恩,所以才支持這件事,但是他林昭呢?!”
“他見鄭相的面都沒有見過!”
“一直到他進長安之前,他甚至都沒有見過鄭家人!”
“他對鄭家,能有什么感情?”
“可是他在朝堂上,卻因為鄭相的事情那么激動,甚至不惜要當場跟天子翻臉!”
宋王殿下咬牙道:“他分明就是借著這件事,來打朝廷的臉面,來立威,來達到他自己的政治目的!”
“這種人,絕對不會是大周的忠臣!”
“好了,殿下不要再說了。”
齊師道悶聲道:“不管當初林昭舊事重提的目的何在,但是這件事對我,對于整個大周來說,都是好事。”
齊大將軍看向李煦,面無表情:“殿下今日來尋我,一口一個姑父,那齊某是什么態度,不妨與殿下說清楚。”
“齊某支持朝廷,更支持皇室,但是……”
齊師道聲音沙啞:“平盧軍一路從幽州拼殺過來,驅逐康賊,朝廷不能剛過了這條大河,轉頭就要把橋給拆了。”
“齊某,也是這條過河橋之一。”
齊師道目光直視李煦。
“殿下真要這么做,未免讓我們這些人齒冷。”
李煦打了個寒顫,只覺得后背汗毛倒豎。
齊師道,是李家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了。
如果齊師道也不愿意與李家同路,那么未來大周即便存在,也必然名存實亡。
他后退兩步,對著齊師道躬身作揖,聲音中,隱隱帶著一絲顫抖。
“姑父的意思…侄兒明白了。”
齊師道伸手拍了拍李煦的肩膀,淡淡的說道:“至于調兵長安的事情,我需要考慮考慮,必要的時候,我會進宮與陛下商量此事,至于殿下你……”
“老王爺新逝,我建議你還是好生在家里給他辦好后事,安分一些。”
齊大將軍聲音不大,卻是字字誅心:“撇開王甫在太原,林昭在青州幽州留守的軍隊不提,他們兩個人現在在長安的軍隊,要接近六萬人,大多都是久經沙場的將士。”
“這些人馬,連長安城都可以踏平,更不要說是長安城里的一些陰謀詭計了。”
“殿下要分清楚。”
齊師道微微低眉:“天家真正敗落,是在潼關之戰,是在康東平身上,非是敗落在我等節度使身上。”
“現在天家搖搖欲墜,同樣也不是林王二人的罪過。”
說到這里,齊師道看向李煦,語重心長。
“殿下,莫要…給自己招禍。”
“也不要給李氏招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