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昭看著眉頭緊皺的齊宣,淡淡的說道:“在我看來,今后可能一直會是這么個局面。”
“哪怕大周再來一個中宗皇帝,也很難改變現在藩鎮割據的局面。”
說到這里,林昭指了指自己,開口道:“我的平盧軍割據幽燕,你家的朔方軍,割據西北。”
“今后很長一段時間,幾年十幾年,甚至幾十年,可能都會是這個局面。”
齊府君眉頭皺的更深了。
他有些接受不了林昭所說的話。
因為他生長的時期,是中宗皇帝時期,大周處在中央集權的中興時代,長安城是毫無疑問的天下之中,皇帝是絕對的天下至尊。
但是現在,林昭突然跟他說,以后的天下,可能只能夠維持名義上的大周了……
這讓他有些難以接受。
齊府君低著頭,聲音沙啞:“沒有辦法改變么?”
“有,當然有。”
林昭對著齊宣笑了笑,開口道:“假如現在,我與齊師叔突然變成赤膽忠心的忠臣,把自己手中的兵力全部交給朝廷,并且花費幾年十幾年時間,替朝廷東征西討,就有可能把所有的權力重新收攏到長安來,但是……”
林三郎面色平靜:“如果真這么做,我與齊師叔都要做好事成之后兔死狗烹的心理準備。”
他看向齊宣,輕聲道:“況且齊師叔年紀已經不小了,你們家還要做好替朝廷出力兩代人的打算。”
見齊宣皺眉思索,林三郎笑呵呵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這種事情,齊師叔可能會愿意,但我是不愿意的。”
齊宣抬頭,看著林昭,忽然開口問道:“因為……”
“因為鄭相么?”
林昭沉默了片刻,微微搖頭:“有一部分吧,但是不全是。”
兩個人說話的功夫,齊宣的馬車已經從景風門進了皇城。
進了皇城之后,馬車很快到了政事堂門口,林昭與齊宣兩個人先后下了馬車。
后下馬車的齊府君,還在沉思之中。
林昭再一次拍了拍他的肩膀,開口道:“好了齊兄,我要進去跟那些老頭子扯皮去了,你的京兆府應該也有很多事情要忙,且忙去罷。”
“哪天得空了,我請你喝酒。”
齊府君沉默許久,然后緩緩點頭,對著林昭拱手行禮,長嘆了一口氣。
“長安諸事,辛苦三郎多費心了。”
“不辛苦。”
林昭拱手還禮,對著齊宣笑了笑:“我也就是動動嘴,真正辛苦的還是齊兄這個京兆尹。”
兩個人拱手作別之后,林昭轉頭看向身后的政事堂。
此時,政事堂里,三四個老人家已經結伴走了出來,前來迎接他這個越王。
林某人看了看政事堂的匾額,又轉頭看了看身后的皇城,一時間感慨萬千。
曾幾何時,他還是門下省給事中的時候,連政事堂的門檻都邁不進去。
如今,時過境遷…
他已經可以在這座中樞衙門里,說話算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