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昭低眉,淡淡的說道:“我就知道,舅父也想做成這件事。”
“現在這件事,一共有兩個難處。”
越王殿下低眉道:“第一個難處,就是朝堂上的壓力,中宗一系到現在,已經傳到了第三代人,四十年下來,朝廷上下也都認他們,驟然廢黜他們的世系,不管是朝堂上的官員,還是勛貴以及后宮,都不會輕易同意。”
“因此,這方面的壓力很大。”
說到這里,林三郎頓了頓,開口道:“不過我已經與齊大將軍溝通過,只要齊大將軍能夠支持,我們兩個人,足可以抗下長安城里的一切壓力。”
事實上,如果林昭愿意在長安城里大開殺戒,開啟自己的鐵血權臣之路,現在在他面前,就不存在任何壓力。
因為長安的朔方軍,只有一萬人不到,而這一萬人,也沒有完全回來,只有一半人左右駐扎在長安。
林昭只要動武,整個長安都可以是他的一言堂。
不過如果干出這種瘋狂的舉動,后患無窮。
且不說與朔方軍翻臉,如果他這么干了,其他節度使也不會坐視不理,尤其是剛跟他有過沖突的河東王甫,一定會借題發揮,到時候平盧軍左支右絀,支撐不了幾年,就會敗亡。
康東平便是亡于此。
因此,林昭需要得到齊師道的支持。
齊師道不僅代表了朔方軍,也代表了一部分勛貴宗親,只要他同意,正面的壓力就會減輕不少,更重要的是,兩位控制長安的節度使站在一處,反對的聲音立刻會小上許多。
鄭通沉思了一番,開口道:“這第一個難處,我鄭家是幫不上什么忙的,三郎這么急著找我回來,應該是想讓我處理第二個難處罷?”
林昭微笑點頭。
“舅父英明。”
越王殿下伸手敲了敲桌子,開口道:“當年那個孩子已經找到了,但是他從小到大,都是當道士,心性也算純樸,我昨天與他說起過這件事,他不愿意當皇帝。”
“反而…想去滎陽拜祭外祖,以感念當年的救命之恩。”
說到這里,林三郎頓了頓,開口道:“我與他是少年故友,不好逼他,也不好強勸,但是他既然知恩,舅父倒可以去勸一勸他。”
鄭通聞言,臉上露出笑容:“那孩子在哪?我這就去見他,他如果不應,我便跪在他面前!”
林昭苦笑道:“倒也不必如此,只是讓舅父勸一勸他,畢竟挾恩圖報,非君子所為。”
“鄭家當年,一朝之間門庭破落,我等于市井之間,茍圖小利以致今日,哪里還有什么君子!”
鄭大官人瞇了瞇眼睛,開口道:“再說了,因為他我鄭家上下才家破人亡,他既然是個道士,這莫大因果,他總不能視而不見罷?”
林昭苦笑道:“舅父,因果之說,似乎是那些大光頭的說法。”
“和尚道士,總是一家。”
鄭通呵呵笑道:“三郎放心,朝堂上的事情舅舅現在幫不了你了,但是這件事,我一定想辦法替你辦成,他如果不應,我便寫信把鄭家人都喊來給他磕頭。”
“看他應是不應!”
說完這句話,他看向林昭,問道:“三郎,那人在哪里?”
“在我府上。”
林昭輕聲道:“不過這件事不急,畢竟齊大將軍那邊還沒有回復,舅父一夜未睡,趕路辛苦,先去好生睡一覺,等你醒了,我再領你去見他。”
鄭通目光有些興奮:“這個時候,我哪里還睡得著?”
他拉著林昭的衣袖,開口道:“走,這就帶我去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