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色一陣變化,它放下掩嘴的爪子,將爪子上的鮮血小心翼翼地在草叢里擦干凈以后,才爬到百里安的臉上,一只毛茸茸的耳朵探了過去,點在他的眉心正中央。
一道微弱的光芒從它的耳朵尖尖燃起。
它的胸口在虛弱地喘息起伏著,卻不忘在第一時間里去探查他的身體傷勢如何。
它極少會見到百里安陷入這種重度昏迷。
心中隱隱不安。
下一刻,這隱隱地不安徹底化為實質性的憤怒!
阿伏兔眼中清明的冷靜逐漸褪去,點在他眉心的耳朵微微發著抖,可愛的三瓣嘴里不斷涌出殷紅的液體,說不住的駭人又可憐。
不見了!!!
這具身軀里的魂魄盡數不見了!!!
怎么回事?!!
它想不明白!
阿伏兔就像是一只被全世界拋棄的棄犬,孤零零地站在那里,此刻若是落上一場大雨,定然能夠將它的背脊輕易擊彎,最后跪在泥濘里,再難翻身。
蜈面女痛苦的嘶吼聲不斷響起,激烈掙扎間,草木亂飛,平靜的河泊碎成千片萬片的碎華,骨屑如粉塵潑灑落下。
盛怒之下的百里安攻勢越發猛烈。
阿伏兔慢慢收回耳朵,面無表情地看著百里安腰腹間猙獰的齒痕咬印,沉默了很久。
然后,它抬起一雙不帶任何情感的幽幽赤瞳。
如刺般扎在蜈面女骨節之上的那根胡蘿卜嗡然一顫,應聲而起,化作一道橙黃色的胡蘿卜光落在它的爪上。
一股可怕的沉寂意味從兔子的周身彌散開來,四野的空間落在它的眼中都被盡數模糊化,它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蜈面女的男體,全然忽視了周身的一起。
山風吹拂大地,發出萬道枯葉破碎的寂寞聲音。
只見兔子腳尖在地面輕輕一點,安靜低伏于大地間的萬千枯葉瞬間熊熊燃燒了起來,映得清寒的河水澄曜無雙。
兔子的小小的身軀拔地而起,竟是頗有幾分即將乘風渡火而去的仙人風姿,。
萬葉千聲,如滔浪之宏達,沾著血跡與壓印的胡蘿卜瞬間爆發的劍意霸道且綿長,決堤而去,殺意難隱。
正在專心致志對付百里安劍勢攻擊的蜈面女避無可避,直接被兔子的胡蘿卜削斬去了半邊臂膀,鮮血噴灑如雨,她怒吼連連,卻又無從反抗。
同樣陷入震怒的一人一兔,都未察覺到對方的存在,都在不計后果死命地攻擊著蜈面女的兩端。
于是這一幕落到了方歌漁與李酒酒的眼中,便形成了一個格外瘋狂又和諧的畫面。
手掌斬情的百里安一張臉蒼白肅戾,漆黑的眉壓得極深。
他并不著急攻擊蜈面女的致命要害之地,甚至不去考慮自己體內急速消耗的靈力,專心致志,只傷她尾。
劍劍致命!不留余地!
而巨大蜈蚣軀干的遙遙另一頭,嬌小可愛的兔子與他主人全然是兩個極端。
爪提胡蘿卜,時而迸發的劍意縈繞著藍紫雷電劍火撕裂黑暗,也是拿出了不要命的架勢專攻她的頭部。
前不久還氣焰囂張,給人一種詭邪恐怖的蜈面女眼下卻是被兩人摧殘得只能發出可憐的低咽之聲。
不知汲取了多少歲月陰氣才能生長成如此規模的骨節身軀,在百里安含怒之下,一節節地斬成焦炭墜落大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