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是在教我做事?”嬴袖強壓著胸中翻涌的怒火,那一個個目光雖然隱晦,卻是帶著惡毒的猜忌與動搖,如芒在背!
“給我退下!”他再度施展言靈之力,只見紅櫻身體微顫,黑紗下的盲帶大片被染紅,血水如泉般滴淌而落,甚至于額上五芒星印記都快掙離出體。
荷砂上前一步,扶穩她顫抖的肩頭。
強烈的反噬痛楚并未讓紅櫻的語氣有太大的變化,她側首輕聲道:“你去玉車那邊,在這里,只有他能夠帶你回家。”
扶著她肩頭的手指微微一顫,荷砂不明白她的善意是因何緣故而起。
但她清楚知曉,這份善意是黑暗中為數不多的真實,她聲音喑啞:“你會死的。”
紅櫻笑了:“方才若是沒有你,這里的人都已經死了。”
荷砂未有行動,倒是百里安先掀開車簾,從玉車中走了出來。
紫袍人輕“哦?”一聲,低頭看著自己的斷指傷口,有些意外道:“竟是天璽的陰玉?”
隨即他語氣輕揚而起,似笑非笑:“不過這中幽的圣璽之物,怎么不是出自于太子殿下您手呢?”
嬴袖眼皮一抽,面上異彩紛呈,眼底的色澤卻是暗沉得可怕,那抹暗色仿佛藏著滾燙的火,連成了瞳邊縱橫的蛛絲血色。
他將手中的劍壓得極緊,沒有說話。
那位自稱第二河的男人將腳踩在幽鬼郎的頭顱之上,無比惡意地用力碾了碾,漫聲命令道:“乖徒兒,將青銅門的鑰匙交出來,將門打開,難道你就不想親眼再看一回家鄉故土盛開的杏花樹嗎?”
幽鬼郎殘破的肩頭狠狠一聳,隨即泥土里傳來他憎神厭鬼的恨意連綿之聲:“你——沒有資格提及我的家鄉!”
男人呵呵笑出聲來,正欲言語相逼,惡性相向,這時,提著短笛走來的百里安卻忽然出聲說道:“難不成你就是道法宗末代宗主常慧君?”
那展骷髏面具上的魔息驟然凝深了幾許,冰冷的面具被幽光一映,折射出冷而詭異的光澤。
他轉過臉來,面具下那雙異常深黑的眼睛深深定定地朝著百里安望過來。
道法宗,自三千年前便已經滅絕。
而身為三千年前正道少年劍修的幽鬼郎,正是出自于道法宗。
根據方歌漁在書中所講述的記載,幽鬼郎封情之師,則是道法宗宗主常慧君。
常慧君死于東徊山,百里侯之手,歷史記載,是為庇佑幼徒,死戰不降,力竭而亡。
可是如今看來,幽鬼郎當年慘死真相,似乎沒有那么簡單。
面具下再度傳來男人的聲音,這一次他的聲音里不見了那虛假的笑意,語氣令人捉摸不透:“空滄山山主,你可真是叫人……再一次大開眼界啊。”
百里安眼瞳猝然一縮,握住短笛的手緊了緊,他低斂了眼眸,目光深邃:“山境之劫,是你一手策劃的。”并非反問,而是陳述。
第二河嗯了一聲,竟是直接承認了:“雖然你也是我的目標之一,但我并不想親自動手來解決掉你這個小麻煩,更何況,今日我有更重要的任務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