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靖行事,從不拖泥帶水,向來直接了斷。
第二河搖了搖頭:“好重的殺氣啊。”
他斷臂間的傷口漫出一片漆黑的星霧,霧氣成輪,將斬情劍圈入在一方空間里。
劍勢絲毫不減,但是在百里安頭頂之上,卻是悄無聲息的出現了一輪同樣的星霧。
斬情劍沒入第一輪星霧之中,下一刻,一縷極寒的劍鋒透過漆黑的霧色與星海,筆直降落,帶著銳不可擋的冰冷劍意。
琉璃傘面,倒映出了斬情劍的輪廓。
百里安一步未動,眾人也無人察覺。
蘇靖的劍本就非常人能夠捕捉其影。
當然,她自己是一個例外。
蘇靖略略掀眸,勢不可擋、所向披靡的斬情劍嗡然止鋒,劍鳴之音古老綿長,殺意頓止。
聽到劍鳴之音,百里安頭頂傘面微微傾斜,他看著黑暗中冰冷肅立的上古神劍,一言不發。
“太玄宗蘇靖,以殺止殺,以戮澆戮的行事作風,可真是名不虛傳。”第二河贊許一聲,笑道:“不過這劍鋒既止,意氣總歸是要磨去七八的,瞧,懸停的斬情劍這么抬頭看來,與那尋常的軟綿綿的世俗之劍,也并無多大區別,不是嗎?”
蘇靖不答,她攤開手掌,斬情劍乖乖落回她的掌心之中,她聲音冰冷,接下來的一番話卻是對幽鬼郎說的。
“看似無從抵抗地結局,實則卻是留給了你極妙的報復機會。”
幽鬼郎呃然一聲,擰歪著脖子,神色不解。
蘇靖淡聲道:“我若是你,面對我之憎恨仇敵,他欲取之事物,我必傾盡全力——毀之!”
斬情劍劍意盡收,劍鋒卻遙遙指向幽鬼郎。
劍如其主,斬情而歸落于無情,無情之劍縱然不顯殺意,也是鋒然無限,逼得人眼睛隱隱刺痛。
她說:“這便是我認為的,最好的報復。”
蘇靖的聲音顯得很無情,意思也十分殘酷。
幽鬼郎聽明白了,他低沉的嘴角開始上揚成一個扭曲的弧度,那雙漫血的眼睛看著那個立在黑暗中的白衣女子。
他嘶嘶道:“你可真是個瘋子啊……因為只有瘋子才能夠將我又怕又想要的東西拿捏得如此準確。”
紫袍男人逐漸心生不妙,一回頭,就看見幽鬼郎神色癲狂地大笑了起來。
那幾乎是伴隨著吼意聲嘶力竭的笑聲如羽翼蒼老凋垂的老鷲,臨死前的最后一次兇狠與瘋狂。
幽鬼郎胸口劇烈起伏著,他目光盡是詛咒,口中不斷涌出自絕心脈后的黑血,死死地盯著第二河:“都說魔族之人將使命凌駕于自身一切之上,為了達成使命,什么親情、道德、友情、惻隱之心都可以棄之如履,當初你毀我一切,今日不說如數奉還,但常慧君啊,你總得讓我像你討要一些利息吧?”
我不痛快了這么多年,是不是也該輪到你來不痛快了。
第二河死死盯著他唇角溢出的黑血,面具下傳來切齒的咯咯之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