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刻,她也終于明白,為何那日她毀去蘇靖的兔子面具時,她會不顧身份對一個無名之輩怒下殺機了。
“見你這副平靜的模樣,似乎早就知曉孟子非那點子心思?”方歌漁看著百里安說道。
百里安點了點頭。
方歌漁又道:“此人執欲頗深,看似身在正道,實則危懸于黑暗與光明兩界之間,心有陰影,卻仍有憫善之心,你放過他我倒也不意外,只是蘇靖你……”
方歌漁語氣一轉,腔調讓人不可琢磨:“方才還要他性命,眼下倒是眼睜睜地看著他離開,太玄少主大人不再追究他私結魔河一事了嗎?”
蘇靖微啟的眸子仿佛蒙上一層紗,她平靜道:“二境已覆,他自尋死路,又何必勞我多此一舉。”
方歌漁淺淺一笑,目光之中卻頗有針鋒相對之意:“孟子非一早就明了態度,要前往二境赴死,可少主大人已經“多此一舉”了,為何又不勞煩倒底了呢?”
蘇靖不語,但目光逐漸冰冷化。
李酒酒見勢不對,忙戳了戳方歌漁腰間軟肉,道:“歌漁你怎么回事?說話含槍夾棒的,前些日子你不還和靖妹好生膩歪黏糊的嗎?為何要因為一點小事咄咄逼人?”
方歌漁睨眸:“你到底幫哪一邊?”
李酒酒一愣,隨即會心一笑。
感情是小兩口子在鬧小脾氣。
她打量了一眼蘇靖的臉色,心中暗自無奈搖首,然后附耳過去,悄悄在方歌漁耳邊說道:“我曉得這幾日靖妹對你頗為冷淡,話都不愿意同你多講了,你鐵定是在她那碰了一鼻子灰,大小姐哪里受得了這悶氣,你想故意招惹她,引起她對你的注意力是不是?這個我懂。”
你懂個屁!
方歌漁想錘爆她的狗頭。
蘇靖的臉色也是掛滿凌冽寒霜,墨水清瞳里仿佛有著很危險的光澤流動:“你若是再讓我聽見那無禮可笑的稱謂,我不介意學那瘋子一回,將離合宗屠個干干凈凈。”
李酒酒頓時噤若寒蟬。
你們兩個吵架,牽扯我離合宗做什么,真是無妄之災。
百里安并未在意這邊的小打小鬧,因為他帶回來的那座冰棺,在吞了他的鮮血之后,其中冰冷的氣息忽然開始逐漸活化。
他感覺到了一個無比熟悉的氣息。
是司離姐姐!
百里安心頭瞬息驚變。
司離姐姐怎么會出現以結棺的姿態出現在這里?
一個簡簡單單的仙陵城大考,究竟要牽扯進來多少久遠古老的人物進來才肯善罷甘休。
當初在空滄山說,他便親眼見證過司離的強大,可是如今困在這冷冰冰的黑棺之中,氣息虛弱得需要引進他的鮮血方可活化被他捕捉感應。
百里安無法想象,究竟是怎樣的存在才能夠將她傷至這般孱弱的地步。
尸魔結棺,是至末路之時,最后的保護手段,但付出的代價也極大,需要在棺中沉眠百年,方可破棺重生。
難怪就連那辟鶿,都無法攻破這黑冰的防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