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攜著一眾魔族,去往了天璽劍中的罪劍池。
一夜之間,毀去這千萬年來的無數天璽靈劍,劍下所鎮壓的惡鬼妖魔重現人間,皆對她一人俯首稱臣。
幾番整理戰場下來,她又來到了供奉歷代宗主牌位的供奉祠堂,他的師尊之父,百里羽的靈位,便在其中一列。
百里羽的死,純屬意外,可在當年,天璽劍宗上上下下,皆認為因她而起,故此,這座祠堂,是她一人的禁忌之地。
當年,她本也無意參拜人類的劍道先祖,卻因年幼無知,被宗門內一些嫉妒排擠她的弟子設計,引誘入此,被宗門刑罰長老發現。
長老怒極之下,將她綁在仙石臺上,以罰杖杖打三日。
師尊知曉此事,卻扔是放任不管,坐視不理。
如今,她故地重游,曾經的一人禁忌之地,被她一把火燒了個干干凈凈。
莫說有那威嚴的長老膽敢出面懲罰。
她想放火,那些曾經鄙棄她的正道之士,如今為了投降茍且,甚至都可以主動脫衣制成火把,無比殷勤討好的上前供遞給她。
她本還想推了正殿之上屬于劍主的那張椅子。
可是當她手掌觸及那張椅子的時候,又莫名遲疑,隨后放棄。
驅了正殿下恭恭敬敬跪成一排的魔族子民后,她便一個人蜷在那張椅子上頭,看著大殿內也不知是天璽劍宗里哪一位年輕少年弟子點燃的明燭就這樣發起了呆。
故地重游,大仇得報。
可是這具身子怎么仍是空空如也的冷。
攜著這份空洞的寒冷之意,她在那張椅子上漸漸睡去。
不知睡了多久,當她睜眼醒來時,大殿里的長燭早已燃到了盡頭,殿內一片漆黑。
唯有點點螢輝,也不知是從哪個山頭里飛上來的螢火蟲,在黑暗中釋放著那點微弱自不量力的光,照著她漆黑眼底的荒寂冷涼。
天璽劍宗上上下下的弟子早已死絕,可是山中螢火倒是未曾滅絕。
不知為何,阿嬈心中的那抹空洞仿佛因為這一點螢火,得到了一絲的填補。
她想了想。
今夜已經讓他吃夠了苦頭,外頭雪大碑冷,想必云容早已成為了一具冰冷的尸體。
他想必眼下是恨極了她,就像是當初她在鎮魔塔內知曉了娘親死因真相時的那份絕望心情。
她甚是期待,被貫釘在劍碑上的師尊,此刻究竟是怎樣有趣的表情。
從酒窖中取了一壇平日里自己最愛的浮玉白。
當她折返山門時,見到眼前一幕,手中那壇釀了百年的好酒,不覺松落墜地,嘩啦而碎,清冽的酒香蒼雪,竟是腥濃如血般醉人。
她眼前陣陣發黑,抽空力氣般的天旋地轉。
染血的劍碑,魔槍仍舊穩穩地插在那里,只是碑上人卻早已不見。
赤金色的槍身沾滿了鮮紅之血,血液早在寒風里凍結成晶,沾著縷縷雪花,無處訴說凄寒。
大雪掩著殘紅的腳印,一路拖曳向她倒去的那片血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