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容道:“魔界六河歷代更換河主,力量超絕,而一河蜀辭卻是六河之中真正的怪物,她不同于其余五河在漫長的歷史中河主隕落便會有新的河主代替,蜀辭自六河創立以來,她便一直穩居六河之首,無人可替,她的能力是不死與魔兵。”
“她不僅僅能夠讓自己的身軀不朽,還能驅使魔笛將山中隕落的魔族殘余的亡靈煉制成不滅魔兵,阿嬈不知從哪里得知來的消息,聽說這次泰器山一行是蜀辭將正道一眾一網打盡的圈套,一旦深入山中,蜀辭便會召喚出十萬魔兵,將以師弟為首的正道之士盡數殺埋。”
“當師弟看到阿嬈出現在泰器山的那一刻起,他便知道,宗門之內出了叛徒,可是當時執素、林曦慘死于泰器山,各種不利的證據指向阿嬈,縱然他有心驅她離山,群雄正道也不會答應。”
方歌漁心道那幕后的叛徒黨當真是心機縝密,一場無聲的計劃竟是布置得如此周詳,有條不紊。
光是想到這樣一個猶如陰魂野鬼般可怕的敵手,正披著完美的人皮藏匿在泱泱紅塵里操控著天下棋局,她便隱隱頭皮發麻。
方歌漁本以為自己便是聰明過人,能辨鬼神,如今才是真正知曉。
人間行路難,厲鬼伴同行,尚且不自知。
“如果說,阿嬈的殺身咒并不能將蜀辭封印,那么為何泰器山上又是一片太平?”方歌漁心中仍有疑惑。
“一片太平?”云容那張白玉無瑕的臉上慢慢爬上一層灰敗的氣息:“在這風雨飄搖千瘡百孔的世界里,哪里有什么毫無因果的太平。”
她慢慢閉上眼睛,聲音很輕:“真正將蜀辭封印的那個人,其實是師弟啊。”
被山風吹得冰冷的身子漸漸開始發起燙來,方歌漁喉嚨里宛若吃進去了一個咽不下取的火炭,那滾燙的烈灼一下燒進了心里,她聲音多少有些干澀炙人:“什么……”
她一下難以反應這一些,腦海中閃爍著的,盡是阿嬈那張被恨意瘋狂扭曲的臉。
長槍貫穿那個人的胸膛。
銀刃破開他的腹部,邪污侵體,鮮血淋漓時,背貼著黑色劍碑的他又是怎樣支離破碎的神情。
曾經為她遮風避雨的那個強者,那個英雄,又是怎樣被迫佝僂在她的身前,劍袍衣衫被她一手撕碎,再也難拾起穿好。
云容逆著天光的臉在徘徊弄影,眉眼間的細潤溫柔也開始明暗不定。
“我們那時候并未想到,親手弒母后的阿嬈會心存死意,帶著孤注一擲的意念去與蜀辭同歸。”
“我只能說藏在天璽劍宗的那個暗子實在是過于可怕,他熟知人心的黑暗與絕望,能夠步步演算引導棋局的走勢。”
“阿嬈以鮮血起咒,招來雷霆閃電,大湖血燃十日不絕,那時候的泰器山真的……就像是一片地獄。”
“蜀辭得到了魔君的鮮血力量,復蘇醒來,召喚出來的魔兵不僅僅是十萬,而是整整百萬。”
“魑魅魍魎嗅著人身上的氣味尋了過來,空氣里都彌漫著死亡的味道,正道修士死傷無數,各方勢力明面上不說,這這一筆筆血債卻是盡數都算在了師弟的‘教徒無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