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是站在那里,便能夠感受到神意清清,因名而不絕。
而他的心情也是前所未有的好,甚至主動請纓道:“司塵大人,可是需要離戟為大人掃清這一片天鬼之害,蕩平前路。”
笛童鬼憤怒至極,眼神無比尖銳,他羨慕嫉妒這些活在光明神道之上的家伙們。
果真是天生好運,紫氣加身,在大寒武紀這樣的恐怖滅頂之災里,竟然能夠有人為他們賜予名字,給予自由與神性。
這也便意味著,從今日起,獲得新名的華胥氏與羲和氏,便不僅僅只是這個世界的一部分,他們日后的神性與信仰也不必同化給這個世界一半,甚至可以說,要不了多久,在這片大陸上,他們便不會再有天敵。
得了名字的華胥氏,便不再是無根之身。
他若鐵了心滅去天鬼一族,顯然不是沒有可能。
笛童鬼看著倒戈相向的冥狼,心中恨意滔天,卻又無可奈何。
天鬼一族,天生性弒殺,屠戮之路無極無終,在這群神意憫然的生靈眼中,他們就是不配活在這世上的怪物,縱然是黑暗中的道魔也摒棄天鬼的存在。
天鬼之間,并無什么種族概念,更缺乏共生的能力,為了活下去,他們可以抱團取暖,一同向其他種族發起掠奪,侵占,與廝殺。
但是它們永遠不會將自己的后背交給自己的同族,所以,為了活下去,他們也可以撕開同伴的血肉而強壯自己。
因此,在極其久遠的歷史之中,青銅門尚且有主所掌之時,像天鬼這樣以殺戮為本能而生的存在,是沒有人愿意賜予名字的。
對于古神們而言,獲得名字尚且是奢望,對于天鬼一族而言,這種奢望他們卻是連想的念頭都不曾敢妄動的。
笛童鬼不禁暗藏羨慕地看了冥狼一眼。
人類因為畏懼大寒武紀的到來,因此賜名給它,至此以后,它便不必再受苦饑之刑,撐顎之苦。
他心知今日這場戰斗的反轉,即將成為他們天鬼一族的亡滅的重要契機,心中萬般不甘,卻怎么也不愿意就此束手待斃。
笛童鬼眼神不曾視死如歸,而是心如死灰的坦然與平靜。
他從破舊的短袍中取出一只烏黑彎長如你就一樣的號角,嗚嗚澀澀地吹響起來。
宛若拉開一場悲壯的戰爭序曲。
啪的一聲輕響。
嗚嗚沉重的號角聲驟然被打斷了。
笛童鬼口中的號角被一只手重重地拍飛出去。
他目光冰冷地看著眼前這個少年,利角上有冷白電焰霹靂閃爍。
他看到那少年頗為頭疼地揉了揉腦袋,似是抱怨道:“你們不打架會死嗎?”
笛童鬼愣住了。
心道他們天鬼如果不會打架,是真的會死的。
他這是問得什么蠢問題。
百里安小囊袋里的甜糕早就已經吃完了,而且這天鬼一臉精明樣,根本不似黑狗子那般投食好騙。
他絞盡腦汁的憋了半晌,只好厚著臉皮空手套一回大白狼了:“隴上行人夜吹笛,你若喜歡,那日后便叫隴笛好了。”
笛童鬼呆呆抬起頭來,喉嚨不由自主地動了動,半天沒能反應過來,只覺得胸口里藏著的萬般殺戮戾氣都在一點點的崩塌下去,堪堪只剩下一副渴求而又可憐的皮囊,凝滯不動地看著這個少年。
利角上的恐怖電焰就這么被風輕輕吹散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