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非煙平靜地看著雨水洗去葉間血珠,唇邊浮起一抹極淡的笑意,只是她的眼中卻沒有絲毫情緒。
她看似隨意的尋了一個方位,身影如煙輕盈而起,似夜下妖魅,恣意穿梭。
……
百里安并未御劍飛行,他在山林之中穿梭疾跑,翻過一座山嶺。
即使手中極為沉重的天策鈞山對他疾行的速度帶來了難以忽略的影響,但他也沒有將劍收入碧水生玉之中。
若非方才他反應極快的用劍格擋一下,那枚悄無聲息的一枚輕葉怕是已經貫穿他的心臟。
生死一線,是天策鈞山抵消了那枚葉子中所蘊含的可怕之力。
可饒是如此,他也只能夠勉強讓那一葉的攻勢偏離軌跡,最終還是在他肩頭撕裂開一道血口。
傷口不大,但他根本沒有多余的時間處理包扎,在劇烈疾跑間,傷口里的鮮血源源不斷地往外滲透。
不多時,他半邊身子就像是剛從血泊里撈出來似的。
他全程都沒有回頭,在極短的時間里與方才那片森林拉出了極遠的距離,他感知不到任何危險。
同樣的,他也感知不到半分屬于寧非煙的氣息。
可越是如此,他心中越是清楚,只有看不見的危機,才是最為致命的。
天空之上的陰云積壓入墨,小雨轉大雨,雨點敲打在身上,砭骨的寒!
他感應不到寧非煙的存在,但這片風雨極為詭異,仿佛已經成為她視線的一部分。
百里安并非漫無目的地奔逃,在御劍途中,他有將自己所見的人間地形大致記入心中。
他穿過森林與山丘,雨意始終未歇,最終,百里安來到一座隱秘的山谷深處,三面皆是深山絕壁,若想繼續前行,必須御劍飛行。
這片山谷死寂,聽不見任何鳥獸蟲鳴,在未進山谷之前,百里安滿身風雨寒氣。
可是當他踏進這片山谷之中后,風雨驟歇,上空亂云飛渡,一輪透著幾分緋紅之意的殘月冷懸與天穹之上。
山谷空寂,基本不見什么綠植,大片大片的枯藤老樹覆于黑沙荒地里。
草木皆枯,依稀有幾片枯葉沾水,陰潮之中透著一股淡淡的霉臭。
百里安就在這間山谷之中停了下來,并沒有御劍的意思,他來到一條小溪邊,捧起溪水將身上的血污簡單處理了一下。
正包扎打結,頭頂上方傳來一個含笑的聲音:“這是打算束手就擒了?”
百里安包扎的動作微微一頓,隨眼一掃,便看見溪河水中的倒影里,映出了一個女人的身影。
他一言不發,雙手握緊天策鈞山劍,兩袖鼓蕩,青蟒劍氣順著他的雙臂緊緊纏繞劍鋒之上,剎那之間,華清明朗的劍氣將夜色沉浸的溪河照得明亮,如一束天光橫過空間。
寧非煙微笑的面容在劍光之中半明半昧,仿似魔魅。
她揮袖抬手,周身平靜的空間瞬間劇烈動蕩起來,黑土間的枯葉被無形的暴風卷起。
風卷狂殺枯葉,脫離地面,仿佛瞬間被灌入了生命一般,化為一只巨大的風蝶。
風蝶振翼而起,黑土大地難承那恐怖之勢,風翼劃過之處,無火自焚,滿地焦枯。
百里安劍之所向卻并非是寧非煙,沉重如附山岳之威的黑色古劍重重砸在溪河之中,潺潺的水面斷分開來,裸出溪底深處的沙石。
劍勢不歇,繼續深劈,溪河深處繼續被深斷開來,漆森的裂口之中陰霾漫溢而出,裹挾著森森陰氣。
飛快將劍收入碧水生玉之中,百里安腳踏七燼步決,閃退百米之遙。
但風本就是世上無跡可尋地疾物,百里安只覺后腰隱有陰寒劇痛,恐怖的麻意很快從腰間蔓延開來,他深知腰肋之處必然是被那寧非煙的氣息化風所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