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軟的紅發在她尾指間如結緣紅繩般細細纏繞,綰出一個輕巧的蝴蝶結。
她便帶著指尖那一縷紅發,掠至泱泱無盡的黑氣之中。
黛紫的身影在黑色陰舞之中蹁躚起舞,紅色發絲溫柔的切拂而過,發出異樣的身影,像是在呼喚著什么,有像是在伏殺著什么。
她如一場旋渦,落入這片幽谷之中,人鬼皆難幸免。
笛聲漸止,在寧非煙身影落入那片鬼兵黑潮之中時,他的笛聲便遭受到了極大的反噬,靈魂深處甚至傳來極大的扭曲與刺痛感,不斷侵蝕著他的靈臺。
她的影子是黑色的,那是鬼兵的黑氣也無法吞噬的倒影,如同來自深淵里延伸而來的倒影,不斷在鬼兵之中蔓延覆蓋。
指間發絲深度赤紅,在這一抹紅色里,無數亡魂在哀悼同泣,靈魂在破碎,怨靈在哀嚎。
她就像是穿梭在黑土幽冥里的一個詛咒。
陰兵早已死去,肉身早已腐爛,血液早已枯竭。
可是每當那道紫色身影飛掠而過的時候,干凈白皙的指尖總能撕開一蓬猩紅來。
她讓這些與死亡常伴的陰物們,再次感受到了死亡的絕望。
凄厲的慘叫聲不絕于耳,穿云破空,聲聲嘶鳴。
潺潺溪河逐漸深染血紅。
寧非煙緩步來到溪岸一側,她的裙袂之下,鬼尸橫遍,如人間鬼獄,她如鬼獄白骨之中開出來的一朵邪花。
兩道分開的溪流久久難合,裂口之中仍有黑氣翻涌,似有新的鬼兵要復蘇醒來。
寧非煙淡淡地掃了一眼,裂縫之中翻涌不安的黑氣陡然凝固。
最后,在她的目光下,如冬眠的毒蛇,慢慢歸于巢穴深處。
溪河歸攏,殘月隱云,慘叫聲終于止了。
未散的凄惶月光之下,寧非煙美麗白皙的面容間籠著一層難以掩藏的殘忍又冷漠的殺意,頰邊沾著一抹猩紅的殘血,襯得她眉眼驚艷絕倫。
她如黑土幽冥里,一把染血的劍。
百里安渾身冰冷,喉嚨深處莫名一癢,猩甜上涌,他口中吐出一口鮮血,鮮血之中有血蝶展翼飛出。
喉嚨深處劇痛無比,難以發出一絲聲音,仿佛聲帶被割破。
他身體里,不知何時,竟然被她種下了蝶蠱之毒?!
那只浴血而生的血蝶飛回寧非煙的指尖,只見她展顏一笑,道:“知道嗎?每次我殺人,都習慣用自己的刀。”
百里安尚未明白她這句話是何含義,他的身后,紅妝如幽靈般浮現,黑袍無聲翻舞,半月面具之下的一雙眼睛冷漠空然,她手中握著一把閃爍著幽紅色澤的樸刀。
刀鋒從百里安的背后,狠狠貫入,洞穿整個胸膛。
這柄刀似乎是提前準備好專門來對付他的。
此刀飲血,百里安只覺刀入身體的那一瞬,渾身鮮血飛快的被刀吸噬吞走,就連體內的尸珠,力量也近乎枯竭。
眼前黑夜之中含笑凝望著她的女子,身影逐漸模糊。
他,重歸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