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魔君的聲音喃喃不可置信,似又有幾分脆弱的茫然慌張:“你說……他喜歡阿嬈?”
寧非煙眉梢落了下來,隱藏著眼簾下的莫名笑意,表現出來的情緒卻是被人辜負的苦澀與難過。
“若非喜歡,怎會在那種時候將一個人的名字念這么久,就連人家姑娘喜歡什么,他都知曉得一清二楚。”
女魔君下意識問道:“喜歡什么?”
寧非煙惱道:“那姑娘想必是個劍癡,尤愛藏劍。”
女魔君抿了抿唇,眼角微浮暈紅之色,基本已經確定寧非煙所言非虛,她緩緩收回手指,繼續發問:“他可還說了其他什么?”
她的手指離開,寧非煙這才敢轉過身來,故意用一種古怪的目光看著她:“陛下的癖好似乎有些……奇怪啊,怎會對屬下的房事私語這般好奇?”
女魔君略一低身,近在咫尺地看著她的眼睛認真說道:“不錯,是挺好奇如此一個混賬東西,怎就能夠讓你不惜冒著遭受兄長的雷霆怒火就這樣舍了身子?”
被反將一軍了。
寧非煙輕咳一聲,道:“倒是沒再多說其他什么了?”
女魔君笑著拍了拍她的腦袋,道:“今夜你侍奉得極好,朕心情不錯,你可以早些回去了?”
寧非煙側眸看了一眼窗外愈發猩紅如血的月色,實在不知她心情好從何來。
不過今夜,她的心情是真的很好。
一點一點挖出陛下藏在心里的致命弱點,這個過程,當真是有趣極了。
“是,陛下。”
寧非煙走后,大殿空蕩蕩的,周遭的一切都仿佛空融入夜。
女魔君身影孤單地立在榻上,目光出神地看著金爐小獸里吐出來的幽幽青煙,烏黑的眸子時而溫情,時而殘忍,時而又陷入難解自困的迷茫里。
今夜本就是她鎮心融魂的關鍵時期,心緒受不得半分刺激波瀾,可寧非煙的一襲話,卻是亂她心曲,久久不能平復。
眉心間的淡紅豎痕并不安定的閃爍了幾下,色澤漸深,最后,在她混亂的心跳與目光下,慢慢滲透出一縷鮮紅的血線。
女魔君身體搖晃不穩,面色一點一點地失去血色,蒼白肅戾了起來,她屈起手指抵在眉心,似乎在按捺著極大的痛苦。
四下的護心香顯然對她眼下的情況已無了用處,她蹙緊了眉頭,煩躁踢翻了那兩枚香爐,脫去身上那件黑狐裘,借著月色,離殿而去。
而此刻的百里安,正面臨著一個不小的麻煩。
寧非煙的寢殿之中,闖入了一個不速之客。
四河居住于朝暮殿,因寧非煙常年不喜外人隨身伺候,殿內無一名魔族侍奉,就連看守殿門的魔兵也沒有一名。
只是在這偌大的魔州之中,一般人也無人敢不請自來,擅闖四河居住的寢宮。
但若有一日,當真有人敢擅闖這朝暮殿,那自然也就并非常人。
彌路提著一壺酒,滿身醉氣的就這么闖了進來。
他苦受封印多年,又提前破殼而出,身子始終難以長開,他模樣本生得不丑,與女魔君有著三分相似的容貌自然也是瞧著好看的。
只是他那陰郁狠戾的模樣,再配上脊骨被抽,腰身佝僂,讓他看起來倒是更像是個充滿怨氣的陰鷙怪物。
一進入殿內,他嘩啦將酒壺摔得四分五裂,被酒氣蒸紅的眼睛不善地看著紅妝:“寧非煙呢?讓她給本少君出來!我有話要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