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面上神情沒有任何變化,眸子像是雪夜之下的冰珠,蒼茫而靜謐。
她面無表情地看著單膝跪在雪地里的少年,忍不住又歪了歪腦袋,似是好奇在方才那一擊下,他究竟是怎么活下來的。
透過重重雪幕,她看見少年依然明亮的雙眸,她歪腦袋的壞習慣又生生扳正了回去。
赤足踏雪,未能在大雪之中留下絲毫腳印痕跡。
她拖著手中巨大的脊骨,嬌小柔弱的身體如拖山岳一般在大雪中緩緩前行,畫面極為莊廣。
最后,蜀辭停下腳步目光定定落在百里安手中那柄泛著幽黑光澤的劍上:“這是……天策鈞山劍?”
漠然空洞的眼眸終于有了一絲未免的神情變化。
百里安心中一動,她竟然也識得這把劍。
看清他手中那柄劍的輪廓,蜀辭的腳步竟是停了下來,她漠然空洞的面容上極為罕見地露出一種深重莊嚴的態度。
她靜然靜立在雪地之中,并未做出任何特殊的動作,可百里安卻能夠察覺到此刻來自蜀辭體內的朝拜之意。
傳說中的不死之河,魔界的第一強者,竟然對一把無法附靈的劍心生朝拜。
對于此戰,百里安并非毫無準備,他甚至知道今日這把天策鈞山劍會給他帶來極大的幫助。
但是他卻沒有想到此劍竟然會造成如此特殊的效果。
風雪依稀,一片靜默無言后,蜀辭終于再度開口:“我乃器兵靈長成生之魔,此劍不俗,承昆侖之重,當奉一敬,只可惜你的命不好,還未得此劍認主,不然,今日光是看在天策鈞山劍的份上,我可以不殺你。”
六界有傳聞,魔族蜀辭,出生不詳,來歷不詳,過往成迷,唯一叫世人知曉的卻是她所掌御的魔河能力乃是不死與魔兵。
魔界兵者,是以將活靈煉制為兵,抹去神識靈智,為河所控,力量為生前百倍。
可是卻有極少部分人知曉,這魔兵二字,不是蜀辭魔河所控成器后的萬千尸兵。
并非是不死與魔兵,而是她魔河蜀辭,是不死的魔兵。
她為兵,為器,為靈,亦為魔。
她乃界之重器。
百里安低頭看了一眼手中之劍,蜀辭說得不錯,他雖獲得此劍,但至今尚未成為天策鈞天真正的主人。
不過他認為,并非是他未能得到此劍的認可。
當日在仙陵城寶庫之中,他擇以此劍的時候便已觀出,此劍古老沉重的特性,一開始他是并未打算選擇此劍的。
原因無他,正如青玄女官所言,此劍無法附靈,劍中靈性已寂。
天策鈞山是一把歷史悠久的古劍,但正因為如此,它也亡于歷史之中。
這是一把死劍。
死劍,又能如何認主。
當時的天策鈞山,落于積灰一角,百里安原是打算選擇與天策鈞山劍坐落于同一方位的一把劍。
那把劍名為‘寒傲’,劍如其名,是一把鋒不藏鞘,傲世無雙的一把凌霜之劍,縱然經放多年,天生傲氣也未能容許片縷塵埃鋒藏。
歲月老去,寒傲仍似不滅少年一身輕狂的張揚意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