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中楠笛尾間花,由白轉黑,色澤愈黑,就連深沉的海水也無法壓住這朵笛花的顏色。
那朵罌栗花仿佛成為了比這片海水還要冰冷,深不見底的深淵存在,不斷地抽取著百里安體內的氣息。
短笛不長,很快陷入旋渦之中消失不見。
巨大的吸引之力,讓百里安無從撤離,身體如山體沉降般重重地落壓在了蜀辭的身體上。
自蜀辭體內透出一股森冷的肅殺的氣息,慢慢地蓋上他全身上下,如繭一般將他厚厚包裹,幾乎凍僵了每一寸骨頭和血液。
那股肅殺的氣息強大難測,將周身冰冷的海水以及無形的繩索盡數擠壓排開,那力量在水中擠壓成一個巨大的圓球屏障。
上下相互依疊的兩人就懸浮在這個圓球之中。
兩人的氣機都相互緊緊糾纏在一起,乍看上去是個親密無間不分彼此的姿態。
蜀辭緩緩抬起頭來,用那雙冷漠空然地銀色雙瞳看著近在咫尺地百里安,不給他離開的機會,抬手捏住百里安的下巴,迫使他以額抵額。
裹挾著閃電的旋渦消失在兩人額頭相觸的部位,百里安的目光一下陷入蜀辭那對詭異晦暗的銀色眼瞳之中。
直至目前為止,在這場戰斗中,不論是修為、戰斗力、體魄、回復力,身為魔界首河的蜀辭在各個方面宛若步入了極為可怕的神圣領域,常人無法匹敵的地步。
對此,百里安只能夠險中求勝,以精血入陣之一道,試圖借助魔河之力將她封印在這片長海之中。
他深信在這片天地之間,萬物萬法相生相克,本就沒什么不可抗衡的存在。
可事實卻是,蜀辭她的確能夠做實她的怪物之名。
一個精通魔道,兵道,煉體化神道的她,如何還能夠擁有如此強大到如此不可理喻的精神力。
繪符者,最根本之所在正是精神力入符方能成陣。
百里安耗盡半身精血,借助六河的能量,不惜耗費重傷的代價繪出的滅靈陣,卻是難敵她的一次心隨意動。
雙方皆已止戈,但接下來的,則是一場不見硝煙的戰斗,亦或者說是單方面的一場精神屠殺,比真刀實槍更加兇險。
百里安身體幾乎麻木,尸珠里的血氣與黑暗之力如蒙塵一般萎靡下去,他感覺到自己的精神力以及靈魂都在無聲地被她吃進身體之中。
這是一個比死亡還要恐怖的過程。
那是一種凌駕于肉體之上強烈的痛苦和絕望,無法擺脫的血腥殺戮。
銀灰色的瞳仁毫無情感地盯著百里安那雙近在咫尺的眼睛,蜀辭聲音如死亡的寒風般冷漠響起:“很意外?”
百里安已無氣力回答她的問題,只能夠艱難地扯了扯嘴角。
蜀辭分明躺在他的身下,目光卻是居高臨下的注視著他,那目光仿佛不像是在看一個活人。
“吾輩與天地同生,見過日月同輝,天海倒灌蒼穹,承受過一萬年的孤獨時光,吾輩的生命是常人無法想象的漫長,在如此漫長又無聊的歲月里,吾輩有足夠的學習時間。”
世間大道三千,一人擇一道踏上頂峰,都需要耗費一生的歲月時光來心無旁騖的鉆研修行。
可蜀辭不同,仙人會羽化,星辰會隕落,大海會干涸,雪山會融化,她與死亡常伴,卻永遠不會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