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為葉簾付出這么多,到頭來,卻成了一個不能提及的人。
百里安沉吟許久,最后還是將葉簾與蘇息之間的關系告知了溫含薇。
對此,溫含薇雖說意外自己的葉師姐竟然與魔界的魔河有如此瓜葛,雖說當年太玄宗討伐勒蒙魔族時溫含薇尚未出聲,但是對于勒蒙魔族殘忍血腥的惡名也早有所耳聞。
本以為在葉師姐帶領剿殺之下,勒蒙魔族早已絕跡于六界之中倒是沒有想到典則婉約的葉師姐居然也有如此縱性的一面,在當年誅魔一戰之中,竟然還留下了蘇息這一勒蒙血脈,私養多年,竟是沒有叫旁人知曉半分。
“葉師姐這可真是給太玄宗出了一個極大的難題。”溫含薇頭疼似的以指尖捏了捏眉心:“萬象皆有道,這世上的是非曲直、正邪仙魔又哪里是光憑簡單的出身血脈種族來辯論,人情鬼域,所在皆然,師姐當年留下蘇息自然有她的道理,我自也不會過多干預她的私事。”
雖說溫含薇一臉頭疼的模樣,但看其神色卻是并未對葉簾此舉行為有多大的反感與偏見。
正邪自古同冰炭,自古以來,百家仙門之士最忌與魔有染,正邪兩道亦如黑白兩線。
黑中摻白不易現,宣白墨染萬人知。
只可惜他家的溫姐姐常年是個家里蹲,極少身涉紅塵,衣沾水,惹塵埃。
這界限分明的人間黑白道理卻是束縛不得她那顆格外明澈的心。
雖立于方寸山林洞府之地,卻也蓋之如天,容之如地。
百里安笑問道:“像溫姐姐這般說法,當年即便是溫姐姐你處理此事,也會同葉姑娘一般作為了?”
溫含薇小眉毛微不可查地皺了皺,道:“倒也不是,我習慣了一個人清修,不怎么喜歡小孩子,更況且昭昭之債,冥冥之償,說到底畢竟是我太玄宗滅了他全族上下,其中命盤早已亂成一團,又何必將這孩子拖進這因果中來。
葉師姐當年分明有很多選擇,即便是將那孩子送至普通人家生養,也好過現在這般將他逼至進退兩難,愛不得,恨難生的絕望境地。
若無這一層因果,他們今日相會便是陌路之人,他尋仇也好,報恩也罷,都會變得存粹簡單許多。”
百里安沒想到滿腦子都是閉關修煉的溫姐姐看事竟然還能夠如此客觀,他笑了笑,正想說話,這是一旁不合時宜地傳來一道虛弱的聲音:“溫師妹平日里瞧著話不多,今日言辭卻是格外犀利,一針見血得很,師姐受教了。”
葉簾不知何時醒來,靠在鋪好隔寒的洞石上,臉色呈現出近乎病態的蒼白,眉眼唇色皆淺淡,卻格外寧和的看著溫含薇,嘴角含著一絲難化的苦笑。
“葉師姐醒了?”溫含薇沒有半分背后說人而應該感到心虛的自覺,她神色坦然地替葉簾把了把脈,神色稍舒,道:“脈象雖然還很虛弱,但多是因為失血過多所致,應無大礙。”
“有勞溫師妹了。”葉簾又問:“迦臣如何了?”
醒來第一時間開口詢問的便是迦臣,對于那個為她剖心取血的蘇息她甚至連分一絲關心的余地都沒有,甚至都未在意他何時消失。
這人若偏起心來,可當真是比利劍還要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