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不是百里安的錯覺,他將永不背棄四個字咬得格外深重,隱含悲壯。
百里安從碧水生玉中取了一件外衫換上,硬接昊農三拳后,體內尸珠血氣也近乎枯竭。
碎損的五臟六腑回復的速度很是緩慢,不過好在今夜他的目的已經達到。
“我聽孟子非說,在這山中建著多處戰奴營,其中關押著許多人類。”
昊農神色奇異,道:“公子是打算救下這群人類修士?”
百里安搖了搖首,他還不至于這般意氣用事。
他與這些人類修士無親無故,若是因為一時熱血之心,要求昊農放過這批人類,打草驚蛇不說,他必會引來彌路的發難。
在魔界之中,立場分明,魔族敵視人類,若是叫他們知曉,魔界魔河費盡心思保護俘虜戰奴,必然會引來極大的動蕩。
如今婚期將近,正值尋找界門的關鍵時期,百里安自然不容許自己為了一時的正義感而將自己的全盤計劃給大亂。
“這群人類修士既為彌路所有,我自然不會為了一群陌生人公然與他作對,只是其中有一位姑娘,名陳小蘭,是孟子非的徒兒,也是我曾經一位交好的故友。”
昊農一怔,隨忙道:“我這就去放了那姑娘。”
百里安點了點頭,又道:“雖說掌管飼養山中妖魔,是你的職責,人棄常,則妖興,縱然人間修士對你有百般不是,但這并不是你牽連他人,養強妖魔的理由。”
兩人相繼朝著山下走去,昊農陷入沉默不再說話。
百里安能夠感受到他的不甘與憤怒,又道:“篳路藍縷,以啟山林。體修武夫之道在眾人的認知之中本就離異難行。
百家仙門雖是瞧之不起,可你身入魔道,敵對仙門,豈不是正合了他們心中的想法認為煉體者不過是歪徑小道。
若你繼續作為下去,久而久之,小道便會成為人人口中相傳的邪道。”
昊農腳步停住,神情糾結復雜。
百里安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言之無文,行之不遠。與其琢磨著如何瘋活一世,倒不如一路順著那遙遙無期的偏遠小道一直走,走至蕓蕓眾生之上,叫那些人瞧見了你,不得不仰望你,如此,那條小道便會被更多人發現,千人行,萬人行,小道如何不成大道幽玄。”
淡淡一言,卻讓昊農醍醐灌頂,血忽然滾沸。
似有一隅光照進自己幽暗的世界中來,讓他沉淪迷茫的心緒一下子找到了方向感。
他目光灼灼地看著百里安,沉聲道:“大道不由別物,只由心上行持,是昊農偏激執障了。”
“不需你善待那些人類修士,但莫要再做無畏遷怒發泄之事了,為彌路培養戰爭奴器,并不能改變你的處境。”
“公子點撥之情,昊農銘記于心。”
雖說百里安并不打算多管閑事,借助昊農這層關系去將戰奴營的那些人類救出。
但這并不意味著他能夠眼睜睜看著妖魔食人的事情在他眼皮子底下發生。
昊農將話說到這個份上,想來類似于今夜獵捕人類而食的行為,當是不會再繼續發生。
與尹白霜等人會和后,孟子非與蔣紹宇二人看著滿身煞氣而去一臉臣服順從而歸的昊農,再次震驚失語,完全不知那兩人離去的時間里發生了什么。
竟然能夠在短短時間里,讓那駕馭妖魔的人類這般放低姿態。
蔣紹宇精神一振,暗自猜想百里安的身份決計不凡,便起了幾分結交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