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名王族被放血焚海,挫骨揚灰,頭顱被眾多仙神當成戰利品收藏,這般慘烈的戰況,也未能引得這位冷酷無情的尸王始祖憐惜多看一眼。
唯有王族司離,能夠讓他另眼相看之外,嗣空還從未見過將臣對何人這般上過心。
如今魔族禍亂,那個小家伙身陷劫境之中,竟然能夠讓他分魂離開血池,至身此境。
這讓嗣空嗅到了一絲覺不尋常的氣息。
將臣指尖輕動,那張美人面皮便無聲化為塵埃粒子,如雪塵般消失于指尖,他看著眼前崩緊全身肌肉的嗣空,淡聲說道:“我既并非為你而來,今日自然不會動你的命。”
即便如此,嗣空高度緊張地精神依舊不敢有半分松懈。
從他打算叛逆的第一日起,他就便沒想過自己的這條命能夠時時刻刻地捏在自己的手心里。
他很清楚,若是將臣當真有殺他之心,根本無需等到他親自現身,他會就地自裁,以換血恩。
在將臣面前,他的生命是那般的微不足道,上不得臺面的。
嗣空將頭壓得極低,態度恭順:“嗣空惶恐。”
將臣隨手撣了撣指尖的灰縷,道:“我這具分身魂念就快要消失了,在這座王城之中,怕是再無人能夠壓得住你的這股子瘋勁兒,我對你的這些變態虐殺的手法并不感興趣,也不知你來此目的為何,但還是要和你簡單交代兩句。”
嗣空忙掀開衣擺,誠惶誠恐地給男人跪下,頭重重磕在地面上:“大人言令,嗣空無所不從!”
將臣目光低睨著這個在他面前,連真容都不敢顯露,惟恐觸犯到他的這個人。
將臣幽深如海的眸子瞧不出任何情緒:“我雖不知如今你找回的記憶有多少,不過看你如今這副模樣,顯然是知曉了自己的身份與來歷……”
嗣空正要答是,這時將臣接著又道了一句,讓他剎那間,宛若雷電歿身:“以及姑嵩山上的那位羿氏神女。”
嗣空低埋的表情有些空白,肩頭微顫道:“是……”
將臣對于他的種種異常表現宛若未查,身姿也在月光下變得逐漸透明:“三百年前,那位羿氏神女只身跨越兩界,入我血池,央我一事,讓我護輪回中一人此生無恙。
我將臣既入血道,從不會守人護人,縱然她挾恩求報,我亦不愿妥協,無奈之下,她退而求次,只求那人此身安危自渡,獨獨不可喪于你手。”
嗣空抬起首來,空白的表情含著幾分錯愕:“您是說……”
將臣淡道:“此人如今便是在這王城之中,你,不可傷了此人。”
嗣空問道:“此人究竟是誰?”
將臣沉吟片刻,沒有說是何人,而是說道:“肩下三寸,桃花印記。”
淡淡八字,幾乎是讓嗣空眉角俱震,就像是一下子狠狠掀開他心口厚結的舊傷疤,瞬目之間,鮮血淋漓,半邊靈魂都疼得麻木了去。
嗣空眼中幾乎是止不住的翻涌起了血紅戾色,手指在地面間深深摳出十道深刻的痕跡,而他面前偏偏站著的是將臣,讓他不敢有絲毫造次。
他只能夠將那股子瘋狂的氣勁兒慢慢消化在自己的體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