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她不退也不進,那雙黑翼雖然替她擋住了這龍形雷劫,但寧非煙并未在她的漆黑的羽翼間看到赤金流羽。
她雖在君位,可卻不同于彌路少君,天生殘缺羽翼是不爭的事實。
這也就是她為何,從來不在世人面前展現雙翼的原因。
一代魔君生出來的雙翼,卻與尋常翼魔的有著九分相似。
可是如今,在這片土地之上,雷劫之下,魔君召出了自己的羽翼,滿目皆藏匿著無盡戾氣,仰望蒼穹星宇。
雷劫劈在她黑色雙翼上,發出洪重的鐘鳴之聲。
幽藍色的雷浪在山中逐漸醞釀成深紫色,天干山一寸一寸地朝著大地下沉而去,仿佛難抵著天劫之威。
大地下沉間,山巔之上,那道小小的身影卻是在深紫色的雷劫中眾身躍起,在那片雷光如雨的世界里,傳來一道遙遠沉重的撼山昆侖之音。
那小小的身影仿佛被一股無匹的力勢傾托而起,白虹貫日般沒入雷池之中,如水滴落淵海,瞬間被吞噬得不剩半點漣漪。
女魔君目光冰冷,半攏半舒的雙翼驟然伸展撐開,她朝著山上方向迎劫逆行三步,狂風厲卷而起的黑羽,殤出幾抹血色來。
這一瞬,時光仿佛變得無比漫長。
轟隆一聲驚響里。
倒懸于空的雷池仿佛被一只大手驟然掀翻,雷光如瀑瀉下,宛若琉璃清光凈世。
恐怖的雷音讓天干山腳下眾魔陷入短暫地失聰,四野的空氣都散發出強烈的焦灼氣息。
天穹上的雷龍很快被夜云長風所吞噬掩覆,狂舞的黑羽在風中變得輕盈起來。
天上雷光越演越弱,蒼然自巍的山巔宛若被水洗過一般,寸草不生,地面表層被煅煉出一層玉石般的質感。
劫灰雷火落敗而開,仿似一場走到盡頭寂滅的煙火。
在那片煙火之中,一道形容枯槁的影子宛若被抽空重量般,飄然墜落。
逆劫而行三步的女魔君忽感周身雷劫威壓大散,視線里映出那一角墜落的身影,君袍飄拂,振翼而起,展開雙臂抱住了那個從天而降的少年。
少年入手滾燙,震得她雙手發麻。
他此刻的體溫絲毫不似一名尸魔,異常慘白的皮膚不見任何被雷霆劈煅過的焦黑痕跡。
毛孔肌膚間流盈著一種難以明喻的玉質光輝,宛若似是將那一池子雷劫盡數灌入到了這具身體之中來,正不受控住地滿溢出肌膚之外。
天地長風間的黑羽輕拂著顆顆血珠,如朱砂泣血般飛濺在百里安蒼白的脖頸間。
而后那抹血色飛快地開出一朵鮮紅的三途彼岸花,在肌膚間焰焰綻放,無聲無息地卷噬著她體內外散出來的魔息氣機。
那紅色花葉的脈絡沿著他頸項一路蜿蜒向下,女魔君目光微動,掀開他的衣襟。
卻見他心口之下,有著一顆血色的珠子,在微弱地釋放出孱弱的光輝。
那抹光輝正在吞噬余下的一縷龍息。
在那鮮紅彼岸花的吸收綻放下,將汲取而來的魔氣化為雨露般的養分,一點一滴地融入那顆珠子里,像種子般將它一點一點的養大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