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料之中地,她看見了女魔君逐漸陰沉的臉色,心中大感暢快。
她寧非煙從來都不是一個甘心被人掌控死亡的人。
被人當成牲畜般放了三天的血,極煎驕傲地她心中不可能毫無怨懟的情緒。
更莫說她本就是個睚眥必報的壞性子了。
女魔君冷著臉,瀕臨爆發地邊緣,一把摁住百里安的肩膀,厲聲道:“你想死嗎?”
百里安被那只手摁得動彈不得,眉頭緊蹙:“都說孔雀翎毒無藥能解,陛下能夠想出這種血療之法,可真是煞費苦心了。”
女魔君冷笑道:“你覺得朕是在刻意針對她?”
百里安道:“陛下言重了。”
女魔君面沉如水:“你以為尋常血療之法能夠解你體內孔雀翎毒不成?想必你早已聽說過魅魔的種種傳聞。
魅魔一族天生靈力,可為多食之用,魅魔魂魄入酒能解詛咒,血肉入藥,能解萬毒,以身為爐鼎,能精進修為,益養陰陽。”
“不論是在魔界還是人間,在人們心中魅魔就是現取現用的活藥材,像寧非煙這樣身具魔河之力,又是千古以來修為最高的渡劫境魅魔,萬法無用的孔雀翎,也唯有她的鮮血能夠化解了。”
百里安側眸看著女魔君:“所以呢?”
女魔君極不喜他現在的眼神,不由陰了臉,但還是耐著性子解釋道:“她需要放血七日,為你解毒凈化毒血,她腳上被我上了鐐銬,縱然你有力氣,她也是離不得的。”
百里安心中翻涌起怒意:“魔君陛下如此對待自己的臣子,就不怕令人心寒嗎?!”
女魔君冷冷露出無情之語:“朕為君,她為臣,朕要她死,她敢不死?!”
百里安咬著后槽牙,黑眼睛里滿是壓抑著的怒火,正要爆發之際,女魔君對著他的眼神,不知為何胸腔里埋藏著的傷疤仿佛又劇烈地抽痛起來。
心頭微澀,她哼了一聲,聲音仍自冰冷,卻隱隱含著幾分委屈:
“你瞪我做什么,若朕真想殺她,何須放這么多養命的珍貴藥材進去。
你是尸魔之身,唯有鮮血才是你最好的良藥,這些藥物與你無用,你難道在我身上看到的就只有殺戮與嫉恨嗎?”
百里安關心則亂,倒還真是沒有反應過來這一點。
他怔楞了片刻,一時之間繼續爭吵不是,道歉也不是,在水中泡著,也不知如何繼續勸說女魔君趕緊放寧非煙出來了。
這時,寧非煙輕笑出聲:“放點血而已,陛下又不是真要妾身的性命,主兒坐好安心養傷便是。”
“可是……”
“可是什么?”寧非煙笑意盈盈:“君歸宴上,主兒向陛下討要了妾身,自此妾身的一切皆歸主兒所有,若是主兒毒發身亡,依著魔界的規矩,妾身可是要為主兒殉葬的。”
百里安一下子怔住了。
“放七天血,妾身未必會死,可若主兒沒了,妾身必然會死!”
寧非煙將百里安扶穩做正,自己也尋了一個舒適的姿勢泡在水中,斜靠在浴桶邊緣,皓白細嫩的手臂輕抬,腕間的傷口觸目驚心的紅。
她拈來一旁盤子里的櫻桃,安然愜意地送進口中細細咀嚼著:“還有四日,主兒耐心等著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