咯吱!
厚重的殿門被輕推開來。
魔君不帶一絲戾氣血腥地走近殿中,屋內焚著的暖香早已暖寂,繚繞出了一抹微妙的氣息。
她額角的青筋跳了跳,終究還是忍住了,目光滑落過去。
只見浴桶間覆蓋著幾層薄紗大衣,將水面遮掩完全,寧非煙似是疲憊極了,靠著浴桶內壁沉沉熟睡,瞧那面色紅潤健康的模樣,赫然便是撐過了四日的寒性侵蝕。
幽幽的目光往她雪白纖細的脖頸上一滑,半晌也挪不開了。
“陛下是打算掐死寧河主嗎?”百里安的聲音從旁傳來,女魔君眸子轉動,挪開了目光,看向了坐在屏風后的那個少年。
百里安在完成辛苦的‘課業’后,在殿內的書架找到了自己的碧水生玉,里頭有提前準備好的換洗衣物,便自己打了一盆清水,洗去身上的藥性,換了一身干凈的衣裳。
倒也不算御前失儀了。
女魔君卻道:“其實你不必防賊似的防著朕,雷劫過后,是朕將你帶回了冥殿,也是朕脫去了你的衣裳,抱你入浴的。”
嘿這……
魔界的女子當真是一個比一個大膽不要臉了是不是?
百里安強忍著打人的沖動,平心靜氣地道:“昨夜凌晨,我好想在殿外聽到了一些不同尋常的動靜,像是野獸在嚼食尸體。”
女魔君眉頭跳了跳,道:“昨夜你當是繁忙得很,力氣都應該用在了寧非煙的身上,怎還能夠分神去聽這些無關緊要的動靜聲。”
語氣酸中帶恨,平板板的語調也掩蓋不了磨牙的聲音。
百里安被噎得不輕,微惱道:“我是在同你說正事,昨夜有股不同尋常的詭邪氣息,你……”
說著,他話語微頓,蹙眉站起了身來。
女魔君愣住:“我?”
百里安兩步行來,低頭看著她的腳:“陛下怎么不穿鞋?”
詢問的語氣很平靜,甚至是平淡,聽不出任何關切的意味,只是單純的詢問。
可窗外,本該不屬于這個季節的大雪無聲地停落了,與初陽平升的那輪緋紅大月也漸沉天穹。
嫩綠的枝芽破雪而出,生長于冷檐碧瓦間,搖曳顫顫,幾多生機。
女魔君空蕩蕩沒有著落的一顆心也宛若青瓦檐上的那枝嫩芽,添了幾番躍躍生機。
她抬頭,幽幽無神的黑瞳宛如亮起了小星星,雀躍閃爍著。
染著雪泥微臟的赤足小腳卻是不安躊蹴地收進了衣擺里,一只腳背蹭著另一只腳后腕,想要將上頭臟兮兮的痕跡蹭擦干凈。
百里安被她這孩子氣的行為給逗笑了,不知為何,又覺得她有些可憐,便遞出自己方才擦拭濕發的毛巾給她:“擦擦吧?我去給你找雙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