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推開百里安,她拉扯住輕紗掩體,誠惶誠恐地行禮跪下,恭聲道:“臣參見陛下,還望陛下恕臣失儀之罪,只是昨夜實在是身虛氣弱,累得昏死了過去,臣該死,竟未察覺陛下尊駕到來,失了禮數,望陛下見諒。”
態度壓得極為謙卑有禮,這不知道的,還真是一點也聽不出來話語中的挑釁與得意。
女魔君啪的一聲,重拍桌案,面色是冷的,眼眶卻是霧潮一片的,厲聲道:“你給朕滾出去!”
然后用力瞪了百里安一眼:“你留下!”
“臣遵旨!”
寧非煙十分乖巧地起身去滾,而后又見殿外雪意連綿,陳鋪宮闕遠道,很是刻意地做出為難之色,動作看似隱秘實則光明正大地踢了踢百里安的小腿。
也不知是哪里來的默契,她雖一個字也沒有說,光是僅憑肢體動作,卻總是覺得自己這顆蓮藕似的多孔心思,這只蠢貓總能一眼通透知曉去的。
百里安當真是一個頭兩個大了,這雪雖說落得大了些,地上寒了些,可你好歹也是一界魔河,舉世強者,他打死不信一場雪能夠難倒她走路。
本欲想叫她老實點,可對上她那刻意做作的可憐楚楚模樣,終究是好氣又好笑地蹬掉了自己的靴子,無聲踢給了她。
寧非煙大搖大擺、理所當然地穿上他的靴子,然后一步三回頭,含情脈脈地看著百里安。
那依依不舍愛意綿綿的模樣,簡直是逼得女魔君差點當場發作,恨不得一掌斃了這狗玩意去!
最后還是百里安看不下去了,抬腿作勢欲踹:“你還沒完沒了了是不是。”
寧非煙這才兔子似地扶著腰跳走了。
“陛下有事要交代?”寧非煙走后,百里安將冥殿終年長明的蠟燭燈火重新點燃了。
室內的昏暗隨之被驅散開來。
清晨初雪,凄楚的東風未絕,呼嘯過窗臺。
四簾長垂帷帳蘇幕忽輕舞而起,一道尖銳的破風聲穿過帷幔,直逼百里安而來。
百里安目光一跳,伸手穩穩握住那道風聲。
待他攤開手掌,掌心里靜靜躺著的,正是魔河蜀辭的那枚銀色佩環。
先頭還血跡斑駁的銀環,彼時送到他手里頭卻是干干凈凈不見一絲血跡的。
“陛下將這個給我做什么?”百里安不解問道。
女魔君淡道:“此環名為‘星闌’,這是朕殺蜀辭的時候,親自從她身上取下來的,關于這環中秘密,朕參透不得,還希望司塵河主能夠為朕解惑。”
百里心中一震。
蜀辭竟然真的被魔君殺死了?
可她不是不死之身嗎?如何能夠被人殺死?
魔君又為何要殺死這么一個強大的河主?
“你是想問,朕為何要殺死蜀辭?”女魔君將百里安的想法看得一清二楚。
百里安皺眉道:“蜀辭做為最古老的魔河,見證了三代魔君的誕生,修為實力也非余下五河合力能敵,也是唯一一個擁有著雙生魔河能力的河主,我實在不明白,究竟是什么原因,讓陛下犧牲如此之大,將之殺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