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金兩色交織的劍體,鋒芒未曾畢露,自成一體的長劍頗具內斂之勢。
他忽然輕咦一聲,看見劍格之下的隱秘藏鋒間,附著一層微厚的暗色血銹。
那色澤暗沉,若不細觀,幾乎要與鎏黑色的劍身融為一體。
彼時,那微厚的血銹剝落成灰,簌簌而落,露出了原有劍鋒間一道暗藏的銘文。
青色雙蟒劍氣便流與這道銘文之中,清綻劍輝。
百里安沒有看錯。
那的確是一道銘紋,只是這道銘文淺薄,僅勾勒出了淺淺初筆,難以形勢,卻也只能算得上一道殘紋。
可正是這道殘紋,宛若是在厚繭化石上敲碎出來的一道小小裂縫,借著那縷青色劍芒,照進了劍中的世界。
此刻,這把天策鈞山劍,也才是真正的被初次喚醒過來。
百里安認真觀劍,面上不由掛起了一絲微笑。
那道淺淡古老的紋痕,像是劍標一般指引了這把曾經被主人遺棄的劍,清晰地給出了方向。
天策鈞山劍在他手中嗡顫不止,有一種被人重拾于手的激動與喜悅。
百里安彈劍一笑,心境在悄然之中隨劍變化。
渡劫半月有余,一直難以抓住的那個難解之題,仿佛在這個瞬間,一通百通,一悟千悟了。
他舉劍輕朝著虛空輕敲三下,如叩門前的行禮儀式。
渡劫之境,易改的不僅僅是日就月將的靈力修為,脫俗超凡的肉體,還有的更是那入境觀世知微的心境。
天空之上啟云城。
云城如遠道,遙遙可見兩扇門開之奇景。
一道若有若無的聯系,像是心口間的紅線,從彼端的世界接連到了此端。
身下影子涌動,有狼影蟄起。
天上云卷曙光,有神跡現藏。
百里安沒有想到真的能成。
自離仙陵古城,鬼山重封,青銅門長關不啟,百里安便仿佛與那個神秘可怕的大世界截斷了聯系一般。
可望月并不屬于六界,若當真他與青銅門斷界而開,那么望月又是如何能夠存世不亡的呢?
于是,百里安便有了一個大膽的想法,借龍魂之力,渡九死之劫,魂啟開靈,以召古門。
而事實也正如百里安所料,青銅門擇主而寂,并不是真正的自封于鬼山三境之下,而是被百里安帶離了仙陵城,隱入了無境之境里。
如今,他竟當真在這魔界之中召出了青銅門,倒也是柳暗花明,多了一個與魔君抗衡的手段。
天空之上,那兩扇門影輪廓一隱而逝,望月狼長嘯一聲,跳入百里安的影子里藏之不見。
風拂野草,螢火散盡。
青燈暗影下,不知何時,多出了一個吹笛童子,做臣服狀,跪在他的腳下。
這時,衣拂晚風的聲音漸漸近來,百里安舉目尋聲望去,只見尹白霜正順著山陵小道向夜霧中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