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汗,漸漸從葬心臉上的鬼面面具下滑落,隱隱傳出切齒的聲音:“司塵大人這般憑空污蔑,可要有證據!”
百里安道:“難道方才葬心河主便不是沒有證據的憑空污蔑他人嗎?”
葬心被堵無言。
見勢不妙,魔臣之中終于有人忍不住打起了退堂鼓,顫聲道:“葬……葬心大人,今晚這夜朝會著實舉辦得是有些糊涂,細細一想,當年陛下功勛累累,遠在彌路少君之上。
當時老君主名下只有兩名王嗣,若少君殿下成就君位,被眾仙擒下,授以天刑,必是難承業果,如此陛下自然可以雙手干凈不沾親兄之血地登上王位,又何須這般大費周章呢?”
“是啊,細想之下卻是如此,至于滅口蜀辭大人,更是荒誕了,魔界上下,何人不知蜀辭大人是不死之身,縱然是老君主再次也未必能夠強殺蜀辭大人吧?”
“唉,臣等該死,因一時糊涂,竟是攪擾了陛下清夢,這夜朝會開得委實無趣,還不如就此退去,各回家中自寫請罪書吧?”
說到底是師出無名,籌備周全的計劃此刻就像是一盤散沙,風吹將逝。
眼看著形勢逆轉,御座之上看了許久好戲的女魔君終是起身,不禁莞爾一笑,道:“各位大人櫛寒夜會而來,朕若是不做些什么,反倒是十分對不住各位大人的幾番心思啊。”
她一面笑著,一面繞開御座,左右輕輕搖晃著身體,緩步下了玉階高臺。
面上掛著的笑容慵惰得像是一枝春水梨花,可是誰也不知那花朵之下藏著的是盈盈露水還是斑斕毒蛇。
當她邁下臺階后,裹著一襲黑金色王袍的身影陡然如夜霧般消散在了原地。
然后下一刻,咯吱一聲沉重的殿門緩緩開聲回響起來。
她不知何時出現在了殿朝的門口處,兩扇渡金鑲紋的殿門在她身后應聲開啟。
風雪灌入殿中來,卷起她的衣裳,黑金色的鳳紋宛若翱翔大氣的金羽鳳凰,在她衣擺袖間獵獵振舞。
她背后的殿門大開,夜幕已是漫天飛霜,沉沉無盡夜色,風侵衣,夜涼如水。
一聲聲重物滾動的聲音在殿內詭異響起。
滿朝魔臣所立之處,血濺滿殿,一顆皆一顆的頭顱如切瓜般滾落再地。
脖子上碗大的血洞猙獰血腥,宛若一口血泉,正泊泊地從斷筋中飛濺出粘稠的魔血。
失去頭顱保持方才姿勢站著的軀干被風雪搖吹,就像是被掘了根的大樹般,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女魔君的輕笑聲渲染著這場潑天的血色,她依舊眉目含笑,白皙的面容上沾染星星點點的血跡,如同陰間鬼魅妖物。
她的手中,正悠閑適然地提著一顆頭顱。
那顆頭顱的面容覆著一張獠牙鬼面面具。
面具之下,葬心睜大了雙眼,瞳孔霎時緊縮,眼睫在陰影中微微發顫,而遠處,他那無頭的身軀一時間竟是顫若顛篩,前所未有的驚恐失措。
女魔君面上笑意不減,隨手將葬心并未氣絕的頭顱扔在地上,軟靴毫不留情地落在在他的臉上。
含笑的模樣簡直像是個含著劇毒砒霜的糖,膩膩甜人,又悚寒入骨:“即是知曉自己有罪攪了朕的清夢,諸位還是就此留下來吧?”
眾魔完全沒有想到,堂堂一界之君,縱然威嚴被犯,竟是敢在殿朝之上弒殺魔臣,這番雷霆手段,血腥戾氣,簡直要將人逼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