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桶內那四日的進補調養,卻也不過是化解了那藥浴寒毒給她身體帶來的傷害。
新傷已痊,舊傷沉疴始終難解。
要不,怎么會說,那舍魔利乃是天上地下絕無僅有的弒殺神魔之絕物。
寧非煙笑了笑,道:“你知道得倒是不少,不過調教你的主子難道沒告訴過你,殺人的時候,別那么多廢話。”
首領冷眸看著眼前這個人狠話不多的危險女人,眼底劃過一絲戾色,召出袖中蝎尾彎刀,也懶得再同她做言語上的周旋,振臂一呼,道:“給我殺了她!”
如夜下兇狼藏匿在四野叢林里的影殺們發出了簌簌顫葉之音,無形的殺機像弓弦無聲無息繃到頂。
寧非煙面上笑意也已收去,眸光冷漠地環視四周。
正如那首領所言,彌路身為魔族少君,又年長當今的陛下兩千歲,在這兩千年的歲月里,足夠彌路培養出帝國級別的殺手龐大組織了。
別看此刻森林寂靜,掩藏在這片森立里的殺手怕是比夜里的繁星還要多。
她雖依靠修為境界可以碾壓這群前仆后繼赴死而來的殺手,但這無窮無盡的追殺,卻是也會為她帶來極大的消耗與戰損,這于她接下來的計劃,顯然是極為不利的。
看這架勢,顯然是她低估了彌路殺她的決心,想她不過是一個被驅逐出境的小小魔河,竟然能夠得堂堂少君殿下放著魔君那樣的大敵不去收拾,竟然將大部分的戰力都用在了她一個人的身上。
這便是典型的得不到就要親手毀去的報復心理嗎?
真是一個幼稚愚蠢的人。
寧非煙看著這冰冷肅殺的場面不但不驚懼,反而淡淡笑起,起手招來一柄美而近妖的狹長彎刀,刀鋒隱隱折射出古老的咒意。
刀尖斜斜輕點地面,枯伏于大地的落葉無聲飄浮而起,楓葉如雨逆行懸空,葉與葉之間,凝聚出無數如線的金色刀意飛快連結成一個巨大的脈絡玄圖。
照清長夜與萬器。
寧非煙靜立原地,等待許久。
漸漸地,她有些不耐了,向那名首領投去了好奇詢問的目光。
首領面上的冷汗越滲越多,袖子顫抖地如浪翻滾,他睜大眼睛,被冷汗浸透的頭發濕淋淋貼在腦門上,面容難看的嚇人,手中蝎尾鐮刀飛旋而出,如裁切碎紙般,將深林里瘋長的野草齊齊切斬兩段,凌厲地刀鋒震散亂飛的野草碎末。
沒有了那層茂密野生的亂草遮掩,洇洇的血色慢慢透過黑暗,溢了出來。
蟄伏于黑暗之中,原該是聽令齊齊而出殺手們,此刻早已變作了一地冷尸,橫陳遺亂,尸橫遍野。
首領眼瞳急縮間,一只鑲嵌鐵皮的軍靴碾過了亂草與積血。
一個身材高大,長相普通的男人,出現在了夜色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