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長敬不由捏緊了手中的鐵槍,眉眼似生鐵般冰冷漠然,他抬起那雙看不出情緒的眼睛,安靜片刻后,他的聲音再度響起:“古某人不會違背葬心大人的任何命令。”
看這模樣,顯然是寧可奮戰一死,也要完成護她性命的任務了。
這種情況極為少見,以寧非煙對葬心的了解,他這人極其愛惜自己的羽毛與旗下勢力。
古長敬不論是修為、心性、忠誠還是能力,絕對是葬心手底下的最強得力干將之一。
可今日,他卻將這樣一個暗部主將如此輕易地當做了一枚棄子使用。
寧非煙不得不承認,有古長青率領的一眾暗部勢力保護下,北淵一行,她至少能夠提高兩成的存活幾率。
但那只蠢貓知不知曉自己在與什么樣的人謀事?!
寧非煙是難想象,能夠讓葬心耗費這樣大手筆條件是什么,但她清楚,能夠讓葬心這般盡心盡力的相幫,起背后的代價恐是極其昂貴!
袖口中的拳頭收了幾緊。
寧非煙緩緩閉上眼眸。
她自認為自己絕非感情用事之人,此時既然無法將古長敬等人驅離回去,物盡其用才是最明智的選擇。
“古大人舍身救護之情,萬千言語實難描繪妾身心中之感激。”
長袖善舞、八面玲瓏的影子,再次回到她身上,漸漸化成了一層保護殼,她面上笑容無懈可擊,謙卑溫順的偽裝再次被她拾起,她目光里含著盈盈地月光,一雙無情的情人眼深邃得仿佛能直直看進人的心底,叫人平白生出一絲不該有的情長來。
那雙纖柔至極的眸子,即便是世間雖冷漠的生鐵也不禁被勾出了一道重重的痕跡。
古長敬被那眼神吸住似的,竟是怔了怔,久久不能回神。
當他反應過來是,一縷挾著猩甜血腥的暗香輕拂過來,他睜大眼睛看著對面盈盈而立的寧非煙,微側低臻首,皙白的指尖取下耳邊那顆鮮紅的寶石墜子,抬手懸掛在了鐵槍的鋒格間。
殷紅如火的珠子映著生冷鐵灰的長槍,在沉沉夜色里折射出妖冶邪美的光輝。
她報之以微笑,道:“古大人這把長青槍瞧了這么多年,古樸粗蠻的模樣瞧著不免有些單一無趣了些,此珠便暫且借于古大人,改改大人的目光審美也是極好的。”
古長敬愣愣地看著自己的長青槍,握槍地手似是無措地摩了摩槍桿,他猶豫了片刻,生冷單調的眼眸為那殷紅漂亮的寶珠光澤映得竟有些熠熠生輝了起來。
他抬起左手,似是準備去觸碰那顆美麗妖冶的珠子。
“古大人。”寧非煙的聲音讓他手指忽然僵住,停了下來。
古長敬看著寧非煙灼灼耀眼的嫵媚容顏,不知為何,竟是有些不敢觸碰那般漂亮的東西了,他僵僵地垂了手,便見寧非煙露出了滿意的笑容:“越是漂亮的東西,越是危險含毒,古大人不碰,正是最好的。”
她笑起來的模樣像是一個蛇蝎美人,美麗而危險,卻又讓人忍不住想要靠近觸碰。
古長敬仿佛明白了什么,他抿了抿唇,不再說話。
她說是借,這枚珠子自是會該有歸還之日。
歸還之日……
古長敬看著寧非煙已經朝著林深之地漸漸行遠背影,看她以指尖觸了觸空落落的耳垂,不知為何,心也跟著一動。
他與她認識已有七百年,上次見面已是十三年前。
那時,她的耳間,是懸掛著兩枚寶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