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這話的意思,顯然是要將王宮這片爛攤子扔給他們來收拾了。
心思眼被抹得格外玲瓏剔透的魔臣們瞬間明白過來。
魔君陛下這是要千里追夫殺姘頭了。
雖說這滿城邪獸的威脅比起魔君陛下,要更為可怕致命。
可只要盡快找出那焚心果幼種的宿主,便并非是死路一條。
若是忤逆惹惱了陛下,眼下便可叫他們血濺三步,魂飛魄散了去。
他們自然清楚,要如何抉擇。
正待要遵旨叩首之際,站在不遠處的‘道滿王’卻是哎呀呀一聲:“這抹殺焚心種子宿主的任務,怕是還得勞煩魔君陛下您自個兒親自動手了呢。”
話音剛剛落下,天空的妖潮潑墨之景象陡生大變。
如被一場恐怖的妖風席卷過境,邪獸們瘋涌不絕的防線忽然易位改變,竟是朝著天穹之下云容斬出的那道劍氣長霜的軌跡奔狂飛去。
黑壓壓成天成片,像是咬著了食物香氣的蝗蟲,鋪天蓋地,暗流猙獰地蠢動著,流竄著!
有魔族瞪大眼睛看著,仿佛陡然撿回一條命似的,失聲大呼道:
“邪獸們朝著那個女人的方向追殺過去了!是那個劍修女人!是她藏食了焚心種子!這賤人好深的心思!!!”
阿嬈猛地抬首遙望,眼底的笑意凝固,剎那間臉色蒼白如紙,像是被突然攝去了魂魄似的。
她失魂般地木然抬起手掌。
那名喋喋不休激動狂叫的魔將頭顱如熟透的西瓜,砰然炸裂,沒了聲息,倒在地上。
不聲不響殺完一人,魔君阿嬈仿佛自己的渾身力量被抽空了似的,整個人跌坐在滿是血濘的地上,一張臉比死人更蒼白,比鬼魅更可怖。
痙攣顫抖地手指在地面上抓出十道深深的痕跡。
不可能的!
她知道……
人類之軀,絕不可能能夠承受的住焚心果,不是她……不會是她……
百里安更不可能把那么危險的東西讓她吃下!
那么只能是————
極度的駭然與惶恐無措讓魔君阿嬈陡然失聲,抱頭尖叫。
她十指斑駁,在自己的臉上留下數道斑駁的血痕。
渾身上下都發起了抖來。
不敢細想!她要崩潰了,根本不敢去認真細想。
那是邪獸!可是黃金海里出來的邪獸!
“給我追……給我追殺去!這群邪獸畜生一只不留!一只都不許留!”
突如其來的崩潰爆發,叫眾人面面相覬,完全不知所措。
地上那具淌血的尸體還未涼透,跌坐在地上發了好一陣子癲狂的陛下,又滿目戾色地騰然而起,攜一身風殺肅唳遁入蒼穹。
眾魔僵著身體,不知究竟這到底算是怎么一回事。
良久,一位魔將看了看一旁的同僚們,嗓音澀然沙啞道:“這……咱們要追嗎?”
同僚硬著頭皮道:“追,方才陛下都下令了,一只邪獸不留,若咱們不行動,陛下回宮咱們同樣能夠要了咱們的命!”
“可……可是咱們這頭頂上的碎片裂縫就這么置著不管?”
魔君陛下也是昏了頭,天上的缺口若是不補全了先,這邪獸殺之不盡,如何能夠滅到一只不留。
“那……那么大個窟窿眼,黃金海的妖力就屬那片地兒最兇,你要補你補去,我可沒那么大能耐!”
嗣空立在一處斷碑上,支起身子懶懶伸了個懶腰,打著哈欠朝著天空吹了一口輕氣。
轟隆隆!
魔臣們口中的窟窿眼就在那一口長氣之下,宛若皆霜般凍結凝固,隨而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