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夷笑了笑,自懷中取出那枚青葉竹笛,如指揮般輕揚手臂。
崖底的巨大肉瘤宛若受到招引刺激一般,勃然劇烈跳動起來,蟄伏下去的無數血管脈絡狂涌而起。
如同無數沉睡的猩紅蚯蚓忽然被掀開地皮土壤,暴露在了陽光之下。
一根脈絡弓彈而起,狂暴有力的重重抽打在百里安的身上。
沉重有力的重力掀來,百里安被震得氣海翻騰,整個人遠遠甩飛出去,洋洋灑灑又是一大片猩紅的血色。
阿嬈眼底的從容盡數消失,面色豹變,鼻梁狠戾弓起,她怒嘯一聲,捆縛在她身上的血管驟大放紅芒,嗤的一聲炸裂成湯湯灑灑的血漿。
黑發戾怒狂舞間,展臂伸出右手,纖細蒼白的手指虛空用力握緊。
便見望夷立在半空中的身影驟然炸散,團團血霧混合著這片滿是妖魔氣息的霧色里混在一起。
血霧輕飄一動,凝為血珠,血珠再次凝結,化為一個實體的身體,望夷左手里又多出一個小人形狀的木頭,上頭纏繞著染血的絲發。
那木頭是從他掌心里生出來的,連著骨,粘著肉。
很明顯,他這這具身體,便是傀儡術的杰作,望夷的本體并不在這里。
他正把玩著手中生出來的傀儡中樞木,一道銀白的劍光凌厲筆直地將他手掌起腕斬落,劍氣縱橫,傀木頓散成凋零繽紛的木屑。
那具身體也如雪般快速融化。
劍影之下,是云容那雙搗碎劍光清影的眼眸,崖底的冷風吹開她的眉目,很是寒涼。
望夷的嗓音宛若回聲般,悠悠蕩漾在這片山谷之中:“二位何必動此大怒,蜀辭大人都殺不了的人,如何能夠葬命在我的手中,只是二位故意墜崖,想引我現身,我若不做些什么,難免有些對不住二位的良苦用心。”
“好在我未叫二位失望,方才二位含怒出手,想必也是自我反噬得極為不輕吧,如此一來,這腐妖也足以陪二位好生玩上幾個回合了。”
“望夷勢微,便不于陛下一同娛樂玩耍了,身為臣子魔河,望夷還是在崖上助興一曲,送二位安心上路可好?”
阿嬈身子微傾,似是站立不穩,她朝著云容怒視相向,咬牙切齒道:“我出手教訓他就夠了,誰讓你多次一舉的。”
云容不甘示弱,眼神如含冰渣:“他有我保護就夠了,若非受你逼迫,他何至于此遭此一劫,你就是他命里的禍星,我只盼你能夠離他遠一些,少做糾纏!”
阿嬈冷笑連連:“好歹你也是個長輩,瞧瞧你現在說的話,同我爭什么勁,置什么氣?老老實實地坐在那喝上一口媳婦敬茶你不香嗎?”
云容神色如掛寒霜:“我看你是找死!”
阿嬈唇齒滲血,冷笑卻無比挑釁:“死有何不好,我若死了正好化為尸魔,同他做一對鬼命夫妻,即便化為尸骨,也要生生世世地糾纏著,一起化成灰,永恒地散落在地獄深淵之中!叫你永遠也找不著!”
玉容怒極:“這不過是你一廂情愿的想法!你何曾考慮過他是否愿意,因你的一念之私,害他永墮閻羅與黑暗相伴,像你這樣的人,根本就不配愛人,也注定永遠也得不到他人的愛!”
阿嬈眼中亦是壓著即將爆發的怒火,薄唇微啟,無情而又殘酷:“是嗎?原來四劍大人也知曉如何愛人?那不如請四劍大人好好地教一教我,您是怎樣疼愛你夫君的,如何?”
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云容一生至痛之事,被她無情揭開,話語之中滿是嘲諷譏笑,換做任何一個女人怕是都不能忍受的。
云容眼眶愈紅,已是忍無可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