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全然想不出江湖中什么時候有這樣的棍法,有著一棒定天下的皇者之氣,又有當頭棒喝的大清凈。
但是那一根頭尖尾粗的熟銅棍還在他手中急震,震動不休,似要震破心神,一下子又喚醒了老太監的兇勁。
這中間的間隔,極其微妙短暫,只是一個念頭的生滅,血河劍也已被拋射而來,驚得米蒼穹張口一咬。
咔!
他真力貫注于口,以鋼牙鐵齒咬住了血河劍,頭顱向后猛的一晃。
金面人已抓住時機,一腳跺地。
他這一腳,好像是在地下突然塞入了上百斤正在爆發的火藥,身子像是一道沒有質量的幻影暴飛出去。
米蒼穹也被震退了一步,甩頭吐了血河劍,怒嘯持棍窮追不舍。
他們在一座座屋舍頂端飛馳,從一座座院落空中掠過。
但在追出約有三條街之后,那個金面人又要從一座院子上空飛過去的時候,院子里忽然亮起一道刀光。
這一刀,絢爛多彩,幾乎可以與夜空明月爭輝,金面人被那絢爛姿彩吞沒。
米蒼穹也被那充塞了整個院落的迷麗色彩所阻,心頭一跳,倏地止步。
只有不應寶刀可以爆發出這樣迷麗絢爛危險的色彩,雷損已死,不應刀是在方云漢手中。
他這一路追擊下,金面人居然誤闖了這個隱隱約約已經跟神侯府連成一氣的神秘高手家中。
在這老太監不知是想坐山觀虎斗,還是涌出了什么其他的念頭,又或者是什么想法都沒能確定下來時。
金面人已怒吼著打破幻彩,從院落另一側斜飛出去,米蒼穹回神,卻已追之不及,他低頭看去,院中,一個灰袍的年輕刀客站在酒桌旁,也自仰頭看來。
酒桌周邊還坐著幾個人,其中有一個胖子,圓的像個球,臉上笑容像個彌勒佛,即使剛才院中發生了一場驚心動魄的大戰,他還能微笑得自然,淡笑得和祥,還恰到好處地表現出慶幸和感激。
另有一個高大俊秀的年輕人肅立窗邊,手中提著一把劍柄彎曲如月的兵刃。
酒桌上的胖子也看見了米蒼穹,忙道:“米公公……”
神通侯府那邊傳來雜亂的聲音,米蒼穹黃眉一動,連忙趕回。
禁軍的人居然已經趕到神通侯府,數十個火把加上府中原有的燈光,照的內外通明。
一個腰間別著酒葫蘆的布衣漢子,正在神通侯府門口檢查著那里的尸體。
米蒼穹手里的棍子慢慢變短,從一丈八縮到了三尺八,看起來像是個尋常老人家扶著走路的手杖,才緩步從外面街道上又靠近了神通侯府。
他走到了近處的時候,剛好聽到那個布衣漢子跟旁邊的禁軍將領說道:“與這兒六大刀王同歸于盡的,乃是金國至尊府九兵衛之四。”
“看正廳另外兩位刀王的死狀,及各處激斗痕跡,闖入者的功法之剛猛霸道、狂烈兇蠻之處,是我平生僅見,恐怕就只有這九兵衛的主子才能辦到。”
一旁禁軍將領驚呼:“三爺是說,那兇手是金國五路兵馬大元帥,完顏決?”
米蒼穹漸漸皺起了眉頭,聽到這里,似欲冷笑。
終沒能笑出聲。